第三卷 第六章 “Не сутулься？”

<p>来良学园　一年A班</p>

<p>“果然昨天的夕阳很红，今天就下雨了呢。嗯，我说呢，你们知道吗？嗯，‘红色夕阳的隔天会是晴天，红色早晨之后则是下雨’这句谚语，是因为移动性高气压的影响，这在春季与秋季虽然没错，但在夏季与冬季就不准了。嗯，所以说呢，嗯，都已经是三月了，气候却还是在冬季啊，嗯……”</p>

<p>从窗外传来的激烈雨声中，同时身为地理老师的班导师北驹正洋洋得意似的，说着让人搞不懂到底是否实用的知识。</p>

<p>在高龄教师频频点头，结束自己的话题后，便平淡地开始确认班级上的出席学生。</p>

<p>到中途为止都还很顺利地进行着——</p>

<p>“园原同学……嗯？哎呀，真难得呢，园原同学请假吗？”</p>

<p>因为难得见到她缺席，班上的同学们都面面相觑。当中有几个人很明显地将视线往帝人的方向望去，不过就连当事者的帝人也对没有见到杏里而感到不安，因而无谓地左顾右盼。</p>

<p>“嗯，说不定是感冒了。嗯，你们也要多注意啊。”</p>

<p>放眼望过班级之后，班导就只用一句话带过。</p>

<p>“因为明天就是结业式，嗯，希望大家能一起将这一年做个了结，嗯。”</p>

<p>在这之后，北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点名——</p>

<p>然而在帝人心中，却有股无法言喻的不安在盘据。</p>

<p>原因当然就是身为优良学生的杏里会请假这件事。该不会是被砍人魔砍伤的伤口又在开始疼痛了？或者她是否又再次遇到砍人魔？诸如此类的想法在他脑中不断打转。</p>

<p>然后在放学后，帝人的耳中又传入更加令他陷入不安的消息。</p>

<p>就是正臣今天也没有来学校的这个事实。</p>

<p>——————————</p>

<p>池袋　来良综合医院　某病房</p>

<p>“怎么了？正臣，今天很没精神呢。”</p>

<p>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对望着窗外的少年发问。</p>

<p>正臣虽然自认装出一副跟平常一样的态度，少女却用温柔的微笑踏进他的心房。</p>

<p>“你怎么会知道？我应该是跟平常一样啊……你果然是超能力者啊……”</p>

<p>自己脸上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p>

<p>正臣带着佯装的笑容转过身去后，少女以不变的笑容开口说道：</p>

<p>“因为你很少会翘掉学校的课跑来啊。”</p>

<p>“啊啊……这样啊……”</p>

<p>这一天，正臣翘课来到她的病房。</p>

<p>柜台人员似乎将穿便服的正臣当成年轻的大学生，他没有被追根究底就来到这里。</p>

<p>就如同沙树所指摘，正臣知道自己的情绪并不稳定。</p>

<p>自从昨天发生的那起件事之后，他没有自信能够维持得跟平常一样。</p>

<p>这绝非是因为平常对待帝人与杏里的态度是演技，只是自己现在的模样，说不定会让帝人与杏里陷入多余的不安。他害怕的是这件事。</p>

<p>然而，现在唯有在病房的这名少女清楚帝人他们不知情的自己。</p>

<p>知道这位在池袋成长，名为正臣的少年。</p>

<p>对与双亲分开生活的正臣来说，沙树已经是能够安心回到身边的其中一名“外人”了。</p>

<p>明明是想要遗忘的过去。</p>

<p>正臣分析自己这样的情感，总觉得在闹别扭——</p>

<p>然后对少女说出过去曾重复了许多次，但已经很久没对她说过的话：</p>

<p>“呐，沙树……”</p>

<p>“什么事？”</p>

<p>“你真的……不会……恨我喔？”</p>

<p>听到这句话，沙树微微睁圆了双眼，却立刻又恢复笑容，回答道：</p>

<p>“真笨，正臣真的很笨呢。”</p>

<p>“我很笨吗？”</p>

<p>“嗯，就是说啊。因为就算我恨你，到头来，正臣还是会来这里吧？”</p>

<p>少女平淡地踏进正臣的内心深处，说出过去曾让正臣烦恼的一句话。</p>

<p>“因为正臣你……绝对无法逃离过去呀。”</p>

<p>“绝对无法吗？”</p>

<p>“嗯，绝对，所以正臣才会回到我这里吧？”</p>

<p>“那只是因为临也先生这么告诉你，你才会这么认为吧？”</p>

<p>正臣从口中说出充满讽刺的话。</p>

<p>他很清楚对方是折原临也的信徒。</p>

<p>从初次相会时就知道了。</p>

<p>可是——即使如此，正臣还是喜欢上她。</p>

<p>事到如今，那些应该都将成为过去才是——然而过去果然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心不放，就跟临也曾经预言的一样。</p>

<p>对于正臣的讽刺，少女用有些困扰的表情回答：</p>

<p>“该怎么说呢……如今我觉得，幸好临也先生有告诉我呢。因为我现在……是真的很喜欢正臣喔。”</p>

<p>“要是临也先生说‘讨厌我’，就会立刻改变心意，拿刀刺我不是吗？”</p>

<p>“说不定会变成那样耶。可是，即使如此……正臣还是会喜欢我啊。”</p>

<p>“我说过那已经结束了吧？The end、结束、落幕、第一部完。”</p>

<p>正臣用开玩笑的口吻回话，沙树则是再次重复方才那句话：</p>

<p>“因为正臣无法逃离过去呀，你现在烦恼的事情也跟过去有关吧？”</p>

<p>“……”</p>

<p>“既然没办法逃走，那就跟它战斗，打倒它不就行了？”</p>

<p>“如果能用战斗来清算跟你的过去，那我马上奉陪。”</p>

<p>正臣今天头一次对着在床上的少女展颜而笑。</p>

<p>少女看到正臣那样的表情后，露出今天为止最开心的笑容回应：</p>

<p>“那么……为什么不那么做呢？”</p>

<p>“因为我无法跟沙树战斗啊。”</p>

<p>带着自嘲般的笑容，正臣离开病房。</p>

<p>像是要遮住少女害羞的视线般，正臣关起病房的门，轻轻细语——</p>

<p>“所以……我只能逃走了……”</p>

<p>——那不是为了斗殴而产生的集团。</p>

<p>我只是想要容身之处。</p>

<p>每当将城市里新奇的事物告诉幼年玩伴的少年时，都会觉得自己是从城市那里借光环来装饰，因而对本身的存在感到质疑。</p>

<p>正因为如此，为了在这座城市中得到安身之处，他需要同伴。</p>

<p>不过，那个集团却绝对无法成为自己该回去的归宿。</p>

<p>现在就能理解了。</p>

<p>在黄巾贼这个集团当中……自己“能回去的归宿”，就只有名为三岛沙树这么一个人。</p>

<p>然后，重要的朋友成为新的容身之处，现在则为此而奔走。</p>

<p>可是置身于黄巾贼中的自己，到头来还是回到这间病房。</p>

<p>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呢？</p>

<p>正臣呆望医院走廊的天花板，迷惘了好一段时间——</p>

<p>结果还是无法得出答案。</p>

<p>在电梯前的等待区中，正臣被休息中的女医生搭话：</p>

<p>“哎呀，正臣同学，学校今天没有课吗？”</p>

<p>“因为想看医生的脸，所以就翘掉了，我是说真的。”</p>

<p>“看来你很有精神呢，将那些精神分一些给沙树吧？”</p>

<p>“啊啊……她最近如何？”</p>

<p>正臣认真地询问。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医生用不太严峻的表情回答：</p>

<p>“就跟之前说的一样。因为神经还连系着，只要好好复健，应该就能走路了……看来比起外伤，精神上的打击似乎比较严重。其实她平常几乎都不会说话，只有跟你……还有另外一个，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感觉像是男公关的人会说话而已。”</p>

<p>正臣身为刚刚才跟沙树说完话的人，简直无法置信她平常都不说话。</p>

<p>不过女医生并非说谎</p><p>，因为在住院以前，沙树也不会主动跟自己以外的人说话。</p>

<p>除了一个人——女医生口中的“像男公关的男性”，折原临也例外。</p>

<p>正臣将复杂的表情藏往心深处，女医生继续直率地说着住院患者的事：</p>

<p>“照理来说，她应该在自宅疗养才对。不过因为她没有任何亲属，加上不知道是谁帮她付清了住院的费用，所以医院方面也就不再多问……可是为了别让她觉得寂寞，你还要再来看她喔。因为好一阵子没见的你又开始回来探望，沙树变得挺开心的呢。”</p>

<p>“我会妥善处理的。”</p>

<p>正臣面带苦笑。</p>

<p>感觉很爱照顾人的女医生眯细双眼，将脸轻轻地往正臣靠过去：</p>

<p>“那你今天要不要来我家？我今天没有夜班，而且明天也没排班喔。”</p>

<p>对着轻松说出这句话的女医生，正臣吐了吐舌头回答：</p>

<p>“啊～我有先约人了耶。”</p>

<p>“还是老样子受欢迎。我要是你真正的女朋友，早就刺你一刀了。”</p>

<p>“那么也是医生你来治疗我吧？我可是能用医生的爱来行使超回复喔。”</p>

<p>“你这种爽快的个性，我还真不知道该说厉害还是没辄呢。”</p>

<p>面对如此说道的女医生，正臣投以一个打从心底的笑容，之后便默默离开医院了。</p>

<p>无法理清自己现在的感情，少年再次仰望天空。</p>

<p>日复一日，就像呼吸般地对着女性攀谈，然后倾诉爱意。</p>

<p>那当然不是像沙树所说，是为了确认对沙树的爱意。无论何时，正臣都是很认真地爱着所有的女性。</p>

<p>——说真的……我这样真的算是爱吗？</p>

<p>暗沉天空所给予的答复依旧只有雨滴，正臣在稍微淋湿的情形下，慢慢往池袋走去。</p>

<p>——————————</p>

<p>池袋　60通大道</p>

<p>“所——以——说，傲娇这个单字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有人在讲了啦！然后到了现在，电视才开始拼命乱用。所谓难以言喻的寂寞心情就是这样吗？看着自己一直在支持的乐团逐渐变成主流，就是这种感觉吗？”</p>

<p>“不就只是独占欲而已？反正我喜欢的是率直冷酷型，所以无所谓。”</p>

<p>“哼，反正我对傲娇这个词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p>

<p>“啊哈哈，小游马真是傲娇呢！”</p>

<p>在通往Sunshiy的道路上，有一对说着独特对话的男女正步行着。</p>

<p>雨虽然持续下个不停，对这两个人来说，三次元的天气就像事不关己似的，脸上挂着无比的笑容撑着雨伞。</p>

<p>而跟这两个人相对照，走在前头的男性则摇了摇头，叹气地说道：</p>

<p>“……拜托你们，我说过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进行这样的对话了。”</p>

<p>“咦咦，今天还算比较收敛的耶，门田先生。”</p>

<p>“就是说呀，小游马今天很努力喔？今天既没有直接说出漫画中的台词，也没有提过任何一名二次元角色的名字喔！？”</p>

<p>“闭嘴。”</p>

<p>虽然简短的一句话被雨声给掩盖，但光是往背后望去的眼神，就让那两人身子一缩。</p>

<p>像个孩童一样消沉的这对男女是游马崎与狩沢，门田则像是他们的监护人一般，对他们大大地叹了一口气。</p>

<p>嘴上不断说着狂热话题的男女，与怎么看都有街头混混气质的男性。</p>

<p>乍看之下是绝对无法相容的组合，然而他们却总是共同行动。</p>

<p>游马崎与狩沢的外表看似普通，骨子里却是末期症状的二次元好事者。游马崎甚至在夏天刚开始时，有一段时间碎碎念着“梦魔女仆小姐……”让门田增加许多无谓的不安。</p>

<p>虽然门田确实是一名不问风格，纯粹喜爱读书的阅读家，但毕竟只是从现实的角度去热爱虚构故事。即便那是现实改编的报导文学，一旦借由书本这个媒介，那就是一则故事——这就是门田的看法。</p>

<p>孽缘朋友的游马崎等人在能够区别现实与虚构之下，踏上前往虚构的旅程，而门田始终无法让他们清醒。</p>

<p>“真是的……然后呢？接着还要去哪里？”</p>

<p>“在安利美特买完新周边商品以后再回去——今天因为是坐电车，所以不能买太多就是了。要是开车的话，就能买一堆有的没有的，不然会拿不动呢～”</p>

<p>看着笑容满面的狩沢，门田叹了一口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气：</p>

<p>“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买送给渡草的赔罪礼啊，那家伙是真的气疯了。”</p>

<p>“真奇怪耶，我还以为他会很高兴呢。”</p>

<p>他们原本总是坐着名为渡草这名同伴所驾驶的厢型车在移动——然而不久之前，车门因为某些理由故障之时，经由游马崎之手，在新车门印上动画的角色。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渡草接近爆发边缘，在发现游马崎还将照片公开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后，他更打算干脆开厢型车撞死游马崎。</p>

<p>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p>

<p>“我明明就有好好将车牌打上马赛克啊。”</p>

<p>游马崎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开口，门田以几近厌烦的程度再度叹气，并开口讽刺：</p>

<p>“要是你有连在开车的渡草也一起打上马赛克就好了。”</p>

<p>我怎么会跟这些家伙做朋友啊？对自己提出了这个疑问后，门田将眼神往60通大道的前方看去。</p>

<p>周围随处都能见到几名零星绑着黄色布巾的少年们，门田并没有对此感到特别讶异。他虽然知道他们与DOLLARS即将发生冲突，不过他判断对方没几个人认识他们。</p>

<p>门田与身后的两人都是DOLLARS的一员。</p>

<p>DOLLARS的队伍色是“无色”。在混杂了男女老幼的这个集团当中，门田算是特别有像是独色帮气息的人，然而在他背后的游马崎与狩沢却完美地将那股气息给抵销掉。</p>

<p>与黄巾贼不同，自己等人因为没有任何队伍特征，所以不会遭到袭击。</p>

<p>因为这么作想，才敢光明正大地走在繁华街上。</p>

<p>“门田先生……”</p>

<p>忽然有人对他们搭话。</p>

<p>“好久不见了。”</p>

<p>“啊？……喔喔，是纪田啊。”</p>

<p>门田以见到怀念面孔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少年。</p>

<p>“哎呀哎呀，这不是纪田同学吗？”</p>

<p>“怎么啦？总是跟你在一起的眼镜女孩和娃娃脸少年，今天没跟你在一起啊？”</p>

<p>至于游马崎与狩沢则是以友好的态度对他搭话，然而门田看见正臣那带了些许阴影的笑容后，有些警戒地仔细观察正臣的模样。</p>

<p>然后——看见他的拳头上缠着黄色的布巾。门田在对这件事察觉到某种程度的事态后，感到心情降到今天最低沉的位置，不过这次没有叹气。</p>

<p>“……你‘回去’了啊？”</p>

<p>对于门田严肃的询问，正臣则是过了片刻后才点头回应：</p>

<p>“是的。”</p>

<p>“……这样啊。”</p>

<p>门田平淡地点了点头，正臣静静地切入话题。</p>

<p>“这里不好说话……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选个什么地方聊聊呢？”</p>

<p>注意到正臣说话中没有平常轻佻的口吻，游马崎与狩沢互相看了看彼此。</p>

<p>门田往周围正聚集在一起的黄布少年们望去。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正臣的存在，然而只要一直站在这里，迟早也会被发现吧。</p>

<p>话虽如此，如果随便挑一家店面进去……根据话题的进展方向，说不定一下子就会被黄色的集团给包围。</p>

<p>“去赛门那边的话就没问题。”</p>

<p>门田用下巴比出来的方向，可以看见从筋通大道转入小巷弄的转角。</p><p>那是一条充满各式各样的居酒屋与饮食店的小通道。</p>

<p>对于那个出人意表的横向文字，正臣脸上有一瞬间出现奇妙的表情——然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开始带头往巷子里走去。</p>

<p>——————————</p>

<p>露西亚寿司</p>

<p>“嘿，纪田、门田，欢迎～”</p>

<p>穿过门口那块五颜六色的挂帘后，充满温情和外国腔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p>

<p>店内就像是将俄罗斯王朝的宫殿直接缩小的内部装潢中，硬是将和风的寿司吧台给塞了进去似的。</p>

<p>明明是与一般寿司店同样的吧台，相对之下大厅却是大理石的墙壁加上榻榻米，简直没有比这更不协调的设计了。加上垂挂着“价格安心！全部时价！”的挂幕，让来访的客人心中更是抹上一层不安。</p>

<p>那就是来到这间“露西亚寿司”的绝大部份客人的第一印象。</p>

<p>而让这股可疑气氛更加浓郁的，就是这名身高超过两米的高大店员。</p>

<p>这名说着奇怪日语的人被称为赛门，是俄罗斯出身的黑人。</p>

<p>俄罗斯出身的黑人在日本似乎不多见，所以来访的客人都带着讶异的表情。然而从他与白人主厨用极其流利的俄罗斯语对话的情形来看，让人能够接受他的经历并非伪造。</p>

<p>他的存在，就是门田选择这家店的理由。</p>

<p>他是唯一能够阻止平和岛静雄这名被人称为池袋最凶之男人斗殴的人，另外再加上这间店也是静雄喜欢来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引起斗殴冲突——就会一口气与两股最凶恶的力量敌对。门田判断以黄巾贼来说，应该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形发生，于是穿过这家店的挂帘。</p>

<p>正臣本身与游马崎等人似乎颇有交情，所以这两个人没有太怀疑他——可是这不代表其他的黄巾贼就会完全依照正臣的意思，不做出任何行动。</p>

<p>不过门田也觉得应该好好和正臣谈一次，便形成进入像这样安全性较高的店面的情形。</p>

<p>“喔，真罕见的组合呢。”</p>

<p>位于吧台内部的白人正分别使用许多把不同的菜刀，切开外送用的寿司食材。</p>

<p>他虽然精通日语，不过在打完最初的招呼之后，就不发一语地继续工作。</p>

<p>“很便宜哦，寿司，很好哦。会给你优待哦，门田社长。”</p>

<p>“你叫谁社长啊？啊，给我最便宜的握寿司组合四人份，坐最里面的座位就好了。”</p>

<p>“好的。”</p>

<p>白人用简短一句话回应门田的点菜后，赛门就带着微笑引领四人往里面走去。</p>

<p>“那么，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黄巾贼的老大……不，不知道算不算前任的……”</p>

<p>门田看着赛门递完热毛巾，为了准备茶水而离开以后，毫不犹豫地切入谈话的主题。</p>

<p>“反正一定是要打听关于DOLLARS的事吧？我知道关于现在的DOLLARS与黄巾贼的状况，我和游马崎也是用本名在网络上的DOLLARS网页上登录。”</p>

<p>“……你能了解情形，真是帮了我一个忙。那么，你也知道我想问的事情吧？”</p>

<p>“我直接说清楚吧。就算是我们，也不会清楚组织全体的情形，何况我们这里也有人被砍人魔撂倒了。我是不清楚现在的纪田还有多少发言力……要是你能解开这一部份的误解，反倒是帮我们一个忙。”</p>

<p>“跟那个……”</p>

<p>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时，赛门端着四个茶杯走过来。</p>

<p>比较起来算是大的茶杯，但在巨人赛门所端着的盆子上看起来份外迷你。</p>

<p>他一脸轻松地握着冒烟的茶杯，很有节奏地摆在四人的面前。</p>

<p>“来～喝茶，儿茶素，很棒哦～”</p>

<p>赛门竖起拇指说道。门田对着他苦笑，握住茶杯：</p>

<p>“好烫！”</p>

<p>然后小声地叫出声音，慌张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赛门看见后，立刻递给他热毛巾，并开口道歉：</p>

<p>“哦，对不起。你没事吧？门田社长。心静自然凉喔。不可以生气哦，会变热哦～”</p>

<p>“你啊……其实根本不懂日语吧……？话说回来，你竟然可以握着这么热的茶杯啊……”</p>

<p>“？”</p>

<p>听见门田佩服似的说道，赛门似乎弄不清楚话中的含意，继续笑着。看到那厚实而又伤痕累累的手掌，正臣咽下一口口水。</p>

<p>“请慢用。”</p>

<p>直到面带微笑的赛门离开，正臣才继续刚才的话题……</p>

<p>“……我觉得……或许只有门田你们……才会认为和砍人魔没有关连……”</p>

<p>“啊？”</p>

<p>“DOLLARS……不就是一个没有纵向关系与横向关系的队伍吗……所以，说不定在你们也不知道的地方，有派阀自己任意搞起了砍人魔。那样只要去砍其他DOLLARS的同伴……就不会怀疑到DOLLARS的身上了。”</p>

<p>“……”</p>

<p>门田在脑中仔细思量正臣的话，然后轻轻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茶后开口道：</p>

<p>“原来如此，这道理也说得通。”</p>

<p>坐在正臣旁边的是游马崎，门田旁边坐的则是狩沢，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很难得地什么话都没有说。</p>

<p>一时的沉默造访，门田在又啜了一口茶后，静静地出声问道：</p>

<p>“那么动机是什么？”</p>

<p>“……”</p>

<p>“目的不在于名声，基本上连金钱也不为所动的集团，会甚至要用到假借砍人魔的方法来击溃黄巾贼，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p>

<p>“如果知道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也不是没有私仇的可能性。”</p>

<p>正臣稍微踌躇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门田对此则是立刻接着说下去：</p>

<p>“私仇？我没听说黄巾贼以前有跟DOLLARS起过冲突。”</p>

<p>“那是指跟DOLLARS吧？”</p>

<p>“……”</p>

<p>似乎注意到正臣想说的事情——门田脸色一沉，安静了下来。</p>

<p>正臣语带唾弃地说出那个单字，感觉就连他自己也不想去碰触那个话题：</p>

<p>“蓝色平方。”</p>

<p>在听到那个专有名词的瞬间，门田的眉头出现深刻的皱纹。</p>

<p>“……纪田。”</p>

<p>“我没有忘记那个队伍对我们做的事……成为我脱队关键的那件事虽然算是告一个段落……但不表示怨恨就此消失了，我是这么认为的。”</p>

<p>“所以就来找我了？”</p>

<p>门田为了思考而暂时默默不语，不过正臣没有等待对方回话，直接开口问道：</p>

<p>“呐，门田先生，你一定知道吧？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谁是DOLLARS的老大？要是可以的话……再告诉我几个在DOLLARS中，‘你以前的同伴’……蓝色平方的人吧。”</p>

<p>啪叽。</p>

<p>清脆的声响盖过正臣的声音。</p>

<p>回头一看，是坐在旁边的游马崎，正以平常的表情将放着的免洗筷纵向折断。</p>

<p>“真是的，纪田同学……”</p>

<p>手上把玩着已经变成锐利木片的免洗筷，游马崎面不改色地开口说道：</p>

<p>“这样不行喔，怎么能将现实与妄想弄混在一起？”</p>

<p>混血青年一面说出就某种意义而言，最不适合自己来说的台词，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p>

<p>“什么蓝色平方的，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不就好了——”</p>

<p>也不知道那句话有没有说完，正臣奋力用手掌往桌面拍下去。</p>

<p>茶杯激烈地摇晃，里面的液体冒着热烟。</p>

<p>“沙树她……！你是说沙树被不存在的家伙给围殴，现在还躺在医院——”</p>

<p>咚。</p>

<p>正臣的说话声又被声音给遮盖。</p><p>正臣拍在桌子上的手掌。</p>

<p>在手指间的缝隙中，原本应该是尖锐的免洗筷的尖端被压平在那里。</p>

<p>正臣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注意到应该是游马崎用手上折断的免洗筷的尖端断面直接戳过来时，他不禁倒吸一口气。</p>

<p>游马崎用相当猛烈的力道将木片戳下去，脸上不带笑容，但也没有愤怒的情绪。</p>

<p>就只是面无表情。</p>

<p>如果是直接往手背上刺下去，这力道搞不好能够贯穿过去。</p>

<p>正臣感到背脊一凉，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将手掌挪开。</p>

<p>狩沢代替一语不发的游马崎，用手撑着脸颊，一副嫌麻烦似的开口说道：</p>

<p>“是呀，你的旧马子是被不存在的家伙给打伤……那样不就好了？”</p>

<p>“狩沢小姐……我会生气喔。”</p>

<p>“你不是已经生气了？而且小游马还比你早生气耶，所以这样算扯平了。就像纪田同学因为她的事会感到生气，所以小田田被怀疑……老实说，就是有人的确会因为DOLLARS被怀疑是砍人魔而愤怒。你明知这一点，却又无法以扯平来收尾的话——那么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提出这这个话题。”</p>

<p>在较自己年幼的少年的强烈注视下，狩沢平淡地说着话，并啜了口茶：</p>

<p>“的确，虽说不是我们去实行，但我们还是对不起你——对于将那个沙树小妹从千钧一发之际救出来的小田田，当时‘逃走’的你，如果说什么都想将他的过去给挖出来……”</p>

<p>狩沢半眯的眼睛，其有些暗沉的的目光映照着正臣的瞳孔。</p>

<p>“那个过去，我无论如何都会将它当成妄想的产物，赶到另一个世界去。”</p>

<p>回应她说的话的人，是手中依旧握着免洗筷，毫无动静的游马崎：</p>

<p>“不是这样啦，狩沢小姐。”</p>

<p>“咦？不对吗？”</p>

<p>“‘假设’蓝色平方这个队伍真的存在……在那段‘Episode’之中，最初遭到围殴的可是蓝色平方的人喔。可是却……似乎都被单方面地当成坏人，我是在抗议这一点。”</p>

<p>“啊，这样啊。呜哇～好丢脸，现在的我简直丢脸到家了。”</p>

<p>对这两位以平常的语气在说话的人，正臣在失去愤怒的目标的同时——也注意到自己并不冷静。</p>

<p>“……真是……对不起。”</p>

<p>他有些犹豫地低下头后，游马崎马上展露平常笑眯眯的的笑容说道：</p>

<p>“不会不会，我们才觉得不好意思。关于沙树小妹的事……我们是真心觉得很抱歉。”</p>

<p>“不……反而是我应该向你们道谢才是……”</p>

<p>对着完全失去轻松态度的正臣，始终保持沉默的门田，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沉稳表情开口回应：</p>

<p>“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要紧，毕竟我们对只是初中生的小鬼头做出那么过份的事。”</p>

<p>“所以说，门田先生什么也——”</p>

<p>门田以眼神制止出声抗议的游马崎，然后继续沉着地说话。</p>

<p>虽然语气极其平淡，言词中却蕴含强硬的力道：</p>

<p>“就算你无论如何地想要消除，都无法从跟你有关的事情中逃走。”</p>

<p>听到这句话时，正臣的表情动摇了一下。</p>

<p>过去，折原临也曾对他说的话在脑中复苏。</p>

<p>“……然后，就算知道这一点，我还是得这么强调……关于老大长什么模样，我既不知道也不打算去调查。最后我再说一次，DOLLARS跟砍人魔没有关系，也没有理由去找黄巾贼的碴。”</p>

<p>门田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忽然若有所思地低语：</p>

<p>“……这么说来，有个人认识DOLLARS的老大……”</p>

<p>“……！……是谁？”</p>

<p>正臣极力保持冷静，紧抓住能找到线索的情报。</p>

<p>“慢着啦……所以我才问你，你知道了要做什么？你从那家伙那里知道老大的名字以后，打算怎么做？想要莽莽撞撞地去找他喝茶谈事情吗？还是利用黄巾贼去绑架他？”</p>

<p>“我……只是想找出砍人魔而已。如果DOLLARS真的没有关系……我认为能用谈话达成和解是最好的方法。”</p>

<p>“那个是……黄巾贼的总体意志吗？”</p>

<p>“……”</p>

<p>对于门田连续的锋利提问，正臣反射性地别过视线。</p>

<p>“如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顶点，并确实掌握手底下的人，我也会相信你，并且给予协助。可是呢，在你离开黄巾贼的这一段时间中，那些家伙的变化非常大……可别跟我说你都没有注意到喔？”</p>

<p>门田用不容辩驳的口气质问。</p>

<p>正臣闭上眼睛，听了一阵子后，终于低下头，小声挤出声音来。</p>

<p>在那里的身影不是平常讲话不正经的正臣，只有一个被不知道是什么事物给追赶，充满悲怆感的少年：</p>

<p>“我……还是把那些家伙……黄巾贼当成是同伴。可是……我没有打算要完全回到那里……这也是事实。”</p>

<p>“算了，我想也是。”</p>

<p>门田很干脆地回应。将茶喝完之后，他保持沉稳的态度对正臣说话：</p>

<p>“简单得说，你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吧？对于已经找到不同生活方式的你，他们还听得进你说的话吗——你是在担心这个吗？”</p>

<p>“……”</p>

<p>“再说，就算真的是与DOLLARS发生斗争好了，那样不就真的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了？你不就是最讨厌组织之间的斗争这种事，所以才……”</p>

<p>“逃走了。”</p>

<p>正臣赶在门田之前将话说完。</p>

<p>然而他的眼神已经开始逐渐回复光芒，感觉减缓了几分到刚才为止的那股悲怆感。</p>

<p>“可是这一次……不只是黄巾贼的同伴……”</p>

<p>“啊？”</p>

<p>“我学校的……跟黄巾贼还有我的过去毫无关连，我重视的人……被砍人魔袭击了。我实在无法原谅……对，我只是为了要解决我个人的问题，拿那些家伙……拿黄巾贼当借口罢了……”</p>

<p>面对静静聆听的门田，正臣继续说出包含强烈意志的话语：</p>

<p>“即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砍人魔的身份，就只是这样。”</p>

<p>“只是这样吗？”</p>

<p>“……是的。”</p>

<p>“那么，接着就不用多说了……我也说过很多次，无论再怎么调查DOLLARS也找不出砍人魔。”</p>

<p>门田轻轻地叹了口气，仅只回应他刚才的回答——</p>

<p>“我……不……我们……并不这么认为……”</p>

<p>“什么？”</p>

<p>“昨天傍晚，我们看到令我们无法置信的事。”</p>

<p>然后，正臣开始描述——</p>

<p>在昨晚的雨中所见到，那让人觉得不是存在于这世上的异形。</p>

<p>坐在其背后的“入侵者”不仅携带日本刀，并且有几十名黄巾贼的成员都目击到那个无法撼动的事实——</p>

<p>“……原来如此。”</p>

<p>听完这番陈述，门田拿起茶杯，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透露演变成麻烦的事了。</p>

<p>可是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用苦涩的表情将它摆回桌上。</p>

<p>“那个黑摩托曾经参加过DOLLARS的集会，这风声我也有听说过。当然，黄巾贼的那些人也是……”</p>

<p>“然后，关于他帮那个拿日本刀的家伙逃走一事，就表示黑摩托跟砍人魔是一伙的——你是想这么说吧？”</p>

<p>门田过滤对方的话后，将其想表达的事讲出来。正臣以复杂的表情点了点头回答：</p>

<p>“再加上，有个名叫法螺田的黄巾贼同伴，说他昨天被黑摩托的</p><p>同伙给撂倒……”</p>

<p>“HoRaDa？HoRaDa……”（注：HoRaDa为法螺田的日语发音。）</p>

<p>“？”</p>

<p>门田对这个不断复诵的名字感到疑问，然而他的意识却马上被隔了几分钟后才开始窃窃私语的游马崎与狩沢给打断。</p>

<p>“呐，小游马，刚刚说的事情很奇怪吧？”</p>

<p>“是指什么事？”</p>

<p>“砍人魔不是之前才被黑摩托给解决了？”</p>

<p>“虽然几乎都是静雄先生动手，但渡草先生也有用车撞啊。”</p>

<p>在街道上算是悄悄话的声量，对就坐在身旁的人就没什么意义了。</p>

<p>“……你们刚刚在说什么？”</p>

<p>“咦？啊……不……所以说……呃，那件事该怎么说明才好啊？”</p>

<p>听到游马崎说话的声调有些慌张，门田静静地叹了口气后开口：</p>

<p>“砍人魔似乎不是只有一个人，这点你能了解吗？”</p>

<p>“这个……一个晚上同时发生五十起事件，也只能这么想了。”</p>

<p>门田似乎在斟酌该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放弃，开始说起话来：</p>

<p>“啊……既然你说看过不可置信的东西，现在说不定就会相信了。”</p>

<p>“什么意思？”</p>

<p>门田握着空荡荡的茶杯，用手指轻敲边缘。</p>

<p>像是搭配阵阵敲击的节奏，缓缓地说出口：</p>

<p>“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砍人魔好死不死去惹到平和岛静雄这个怪物……接下来的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p>

<p>平和岛静雄。</p>

<p>听到这名字的瞬间，正臣感觉有股寒意自背后窜到脸上。</p>

<p>那是正臣很清楚的一个人，是被称作池袋的干架人偶的炸弹人类。</p>

<p>砍人魔的集团与仅仅一个人。</p>

<p>换作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对立的结构，然而若是一个人——若是这名叫作静雄的男性，就会让人觉得有毋庸置疑的说服力，让这件事具有直实感。</p>

<p>“不……可是……结果犯人呢？”</p>

<p>正臣半信半疑地询问，门田则是轻轻搔了搔头后，摇头说道：</p>

<p>“……算了，也好。如果你只是想知道关于砍人魔的事情，我也不想刻意隐瞒。接着就……去问那个知道老大的家伙吧，然后交给那家伙跟DOLLARS的老大来判断好了。”</p>

<p>“咦……”</p>

<p>门田意外地轻易妥协，让正臣不禁一时语塞。</p>

<p>像是抓准这个时机，门田的眼神变得锐利，并且进一步断言：</p>

<p>“可是呢，要是你误解了，你们将我们DOLLARS完全认定为‘敌人’的话——”</p>

<p>“认定的话，会怎么样？”</p>

<p>“我会把找上来的碴通通照单全收。”</p>

<p>原本应该已经沉稳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不安定。</p>

<p>“……”</p>

<p>“干嘛不说话？你……也应该有这个觉悟了吧？你应该知道，只要打出复仇的旗号，就跟你们这个年纪的小鬼头常常搞的打架不一样了。”</p>

<p>“我——”</p>

<p>然后在这紧张气氛即将攀升至最高点时，阻止他的——依旧是声音。</p>

<p>喀咚。</p>

<p>轻脆的声音从桌子旁边传来。</p>

<p>确认眼前有某样物品通过的四个人，猜测那物品的真相，并缓缓转过头去。</p>

<p>进入他们视线中的，是从木制墙壁中突出来的银色与黑色的双色调。</p>

<p>“其他的客人会被吓到……给我到外面去讲那些话。”</p>

<p>在吧台的俄罗斯人主厨只是以冷淡的口气说着日语，然后默默捏着寿司，完全没有朝这里看一眼。</p>

<p>他手边的寿司菜刀少了一把，现在正刺在正臣等人旁边的墙壁上。</p>

<p>“做好了喔，克雷姆林堡握寿司一份、两份、三份、四份，社长。”</p>

<p>赛门开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冻结的空气。</p>

<p>“打架，是因为肚子饿了哦～吃寿司填饱肚子，就有很多梦想，人的胃袋可是梦想的工厂哦～所以不要打架，好吗？”</p>

<p>赛门一面这么说着，将跟菜单上一样的四人份寿司，灵巧地用两手分别端着四枚盘子走了过来。</p>

<p>“啊……啊啊……谢了，赛门。”</p>

<p>“菜刀这玩意儿，能刺进墙壁这么深啊？”</p>

<p>“不过，……般来说，这应该算杀人未遂吧？”</p>

<p>“我……我开动了。”</p>

<p>正臣等人被主厨的恐怖气势与赛门的悠哉态度给吓傻，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对话，就只是默不吭声地吃着寿司。</p>

<p>寿司的食材虽然新鲜而美味——然而对于想要尽早结束这一餐的他们来说，那美味根本无法完整传达到脑中。</p>

<p>“再见啦，正臣，你可别做出没有仔细考虑过的行动喔。”</p>

<p>门田等人付了钱以后，便这么说着往店外头走去，一副将在里面的谈话内容都忘记似的，依稀可以听见游马崎与狩沢平常的对话从外头传来。</p>

<p>听着熟识之人逐渐远去的声音，只留下正臣一个人在大厅中烦恼。</p>

<p>“怎么会这样……”</p>

<p>那位跟DOLLARS的老大有碰过面的人物，门田特意不将名字说出来。</p>

<p>可是门田给他的电话号码，确是正臣曾经见过的号码。</p>

<p>“终于……来到这里了……又回到‘那个人的地方’了……”</p>

<p>回想起各式各样的过去，正臣独自默默不语。</p>

<p>如同变成石像一样，过了几分钟后——</p>

<p>提不起精神吗？</p>

<p>“Несутулься？”</p>

<p>背后传来流畅的外国话。</p>

<p>回过头去，看见赛门手上拿了个新盘子站在那里。</p>

<p>在盘子上的，是明显比刚才还高一个层次的寿司。</p>

<p>“咦？”</p>

<p>正当正臣想询问怎么回事时，从吧台里传来主厨冷淡的声音：</p>

<p>“你那副苦瓜脸会吓跑客人，吃了那个以后，给我用开朗点的表情再出去。”</p>

<p>“啊……真是非常谢谢你。”</p>

<p>正臣点头致意后，赛门代替没有回应的主厨微微笑道：</p>

<p>“打架，不可以哦～你们很幸福，你们非常幸福哦。所以不可去抢别人的幸福哦～但是可以分享哦，好吗？这是我最近学到的，‘丢脸的人是废鲶鱼’。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鲶鱼？纪田小少爷是鲶鱼吗？”</p>

<p>“……应该是‘同情不是对人好’才对吧？”（注：以上这句日语，只要稍微改变其中的介词和浊音等，就会变成完全不同的意思。）</p>

<p>对于主厨小声的吐槽，赛门搞不懂是哪里弄错了而歪头思索。</p>

<p>听到这些对话，正臣将新递上来的寿司放入口中。</p>

<p>食材似乎是将鲔鱼的下巴肉以酱油去腌渍。一口咬下去时，溶解出来的脂肪与酱油适度地混合，在舌头上像是溢出来般地扩散。</p>

<p>正臣对这平常没有吃过的味道，很自然地说出：“……这个……真好吃。”这句话。</p>

<p>道完谢以后，正要付钱而离开时——</p>

<p>“那些家伙把你的份也付了喔。”</p>

<p>结果这么一句话，就成了让门田等人请了这一顿。</p>

<p>就算是在那样的谈话之后，周围的人们还是对陷入低沉的自己做了许多着想，注意到这一点时，正臣自觉地露出苦笑。</p>

<p>——我还只是个小鬼头啊……</p>

<p>然后，正臣下定决心地离开露西亚寿司。</p>

<p>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用全力让那个还不成熟的心振作起来——</p>

<p>——————————</p>

<p>东急手创馆前</p>

<p>傍晚时的雨势开始转弱了些，</p><p>迎风飞舞的雨滴从雨伞的旁边滴进到里面来。</p>

<p>“HoRaDa……HoRaDa……”</p>

<p>走在前往安利美特的池袋本店的道路上，门田口中不断复诵方才听到的名字。</p>

<p>“门田先生，那是什么啊？新的诅咒方法吗？”</p>

<p>“念成Ho·RaDaHo·RaDa的话，就好像某种咒文，像是束缚系或招唤系的呢。”</p>

<p>“够了，别让我混乱。”</p>

<p>制止从背后传来的意义不明的谈话，门田再次念起那个名字：</p>

<p>“……法螺田？”</p>

<p>“什么什么，小田田怎么啦？你从刚刚就一直在想些什么？”</p>

<p>“嗯，刚刚不是说黑摩托撂倒黄巾贼中，一个叫作HoRaDa的家伙吗？”</p>

<p>门田带着复杂的表情，自问自答般地将自己的思绪说出来：</p>

<p>“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啊，虽然确实是很少见的名字，也说不定是不同的汉字……只是，我还是有点在意……”</p>

<p>“什么事啊？”</p>

<p>“没有……只是以前认识的人当中……有个人也叫那个名字而已。”</p>

<p>似乎认为再想下去也没有结论，门田换了一个话题：</p>

<p>“不过啊，那个主厨还真是危险，要是再偏一点，我可能就归西了。”</p>

<p>“对不起，我觉得他有点帅耶。”</p>

<p>“我也是，在我脑海中浮现喊着别把菜刀当玩具，然后激动起来的料理漫画主角，还有用军队桑搏对决的画面。”（注：桑搏为俄罗斯的徒手格斗术。）</p>

<p>“所以我才讨厌无法分辨现实与妄想的家伙……！”</p>

<p>门田已经气到哑口无言，只能一只手摸着头，大力摇头抱怨。</p>

<p>“可是啊，小田田，那个主厨还真的是很厉害耶。像是当过原俄罗斯军队的格斗技教官之类的，或是跟从美国来的黑手党战斗过之类的。”</p>

<p>“又给我跑进没头没脑的妄想里去了……算了，先不提主厨……赛门的运动神经还有体力确实很厉害。”</p>

<p>“就是说啊，赛门可以阻止静雄先生与临也先生的打架，让人觉得说不定其实他是很厉害的佣兵部队的队长吧！搞不好是为了要从某个国家的直属暗杀部队的追兵手上逃走，所以才伪装成经营寿司店……！”</p>

<p>“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去开一家叫作露西亚寿司这么显眼的店吧？”</p>

<p>在冷静地吐槽之后，门田开始自言自语：</p>

<p>“算啦，寿司好吃就可以了，那些家伙的过去怎么样都行。”</p>

<p>然后看见擦身而过的黄色少年集团后，很自然地仰望依旧没有停止下雨的天空。</p>

<p>耸立着Sunshine大楼的天空虽然较为明亮了几分，却依旧没有停雨的征兆。</p>

<p>“到头来，无法从过去逃脱的……也只有当事人而已。”</p>

<p>——————————</p>

<p>带着像是想开某件事的眼神，正臣回到肋通大道上。</p>

<p>从门田手上拿到的电话号码，现在依旧记录在正臣的手机中。</p>

<p>——是啊……我无法从过去逃走啊……</p>

<p>折原临也。</p>

<p>显示在手机的电话簿中的名字，其下方的号码与门田给的便条纸上的号码完全一致。</p>

<p>之所以没有直接说出名字，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与临也从以前就认识。</p>

<p>果然如同门田与过去的临也所说的，自己也许无法逃离过去。</p>

<p>看着在大道上零星存在的黄色少年的人群们——</p>

<p>正臣的心沉入过往当中。</p>

<p>只为了与自己想要摆脱的各种事物再次面对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