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第三章更加动荡深邃的黑暗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你做到了呢，西丝蒂娜！」

「恭喜你带领队伍打进决胜战——！」

和日轮之国的比赛结束，西丝蒂娜等人一回到瑟莉卡·艾薇特大竞技场的选手休息室，便受到卡修和温蒂等啦啦队的热烈欢迎。

「西丝蒂——————！太好了——————！」

艾伦扑向频频眨眼的西丝蒂娜，热情地拥抱她。

「哎，你们表现得不错……值得表扬。」

「嗯。大家都好帅气。」

「哈哈哈……要不是因为我有军方的背景，我也好想站上世界的舞台喔……」

伊芙、梨洁儿、艾尔莎也异口同声地赞美着选手。

「欸嘿嘿——！鲁米亚学姐，你有看到我大显神威吗!?」

明明比赛才刚结束，可是唯独玛莉亚充满精神，只见她活蹦乱跳地冲向了鲁米亚。

「嗯嗯，我都看见了。玛莉亚你也很努力呢。」

「欸嘿嘿嘿嘿……是吧？是吧？」

「只不过跟别人比起来就逊掉了。」

「基伯尔学长，你真的好恶毒！」

基伯尔如此吐槽后，玛莉亚沮丧得都快哭了。

两人的互动，让休息室里的众人不禁相视而笑——

柯莱特、法兰馨、吉妮。

迦伊尔、莉婕、海恩克尔。

以及卡修、温蒂、泰瑞莎、瑟西鲁、琳恩。

所有人都因为阿尔扎诺帝国的胜利，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

「…………」

或许是还沉浸在比赛结束的余韵之中，西丝蒂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心神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这时——

「……白猫。」

「啊……老师……」

葛伦带着贼笑走到西丝蒂娜身旁。

「NICE。你表现得太棒了。」

葛伦向她伸出了拳头。

「……啊……呃……那个……」

西丝蒂娜突然想起葛伦在比赛途中，以令人害臊的方式为她加油打气的事。

并且进而想起了她在当下意识到的感情。

西丝蒂娜不敢正眼看葛伦的脸，她满脸通红，头垂得低低的……

好一段时间后，西丝蒂娜才和葛伦一样，脸上露出如太阳般灿烂的自大笑容。

她默默无语地伸出拳头，和葛伦的拳头碰在一起。

……这时——

「……打扰了。」

有人低调地进入了阿尔扎诺帝国的休息室。

「你们是……」

是佐久夜和时雨。

比赛结束后，两人似乎接受了法医治疗。尽管两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身上也还有多处尚未愈合的伤口，不过至少都已经恢复到可以走路、说话的程度了。

「呃……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西丝蒂娜纳闷地询问意外访客的来意。

时雨走上前立正站好后，郑重地向西丝蒂娜弯腰一鞠躬。

「……真的……非常抱歉……！」

「!?」

帝国阵营的人一头雾水，猛眨眼睛。

只有葛伦和伊芙等少数察觉到真相的人眯起了眼睛。

「虽……虽然是为了国家，可是我对西丝蒂娜同学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我知道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是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

莉婕诧异不已地向时雨问道：

「为何要道歉……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其、其实……我对西丝蒂娜同学……」

时雨打算鼓起勇气公开事实，这时——

「STOP！」

西丝蒂娜出声阻止他把话说完。

「时雨同学。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也没有兴趣多问。」

「话、话虽如此……」

「就算你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事……那也属于堂堂正正的比赛中魔术战的范畴……不是吗？」

「……！」

时雨注视着西丝蒂娜的眼睛。

聪明的西丝蒂娜，果然早已察觉了一切。

明知自己被动了手脚，西丝蒂娜仍不计前嫌。

「所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好吗？」

「哈……哈哈哈……看来我这辈子都赢不了你啊……彻底输了……」

时雨像是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抬头朝天花板吁了一口气。

「……我也要向你赔罪，西丝蒂娜同学。」

「佐久夜同学。」

「除了道歉以外，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恭喜你们晋级决胜战。我们的悲愿……就托付给你们帝国了。」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当然很开心，不过……佐久夜同学，你还好吗？」

西丝蒂娜知道佐久夜背负的重担与处境。

不过，西丝蒂娜在这场战斗中贯彻自我，让佐久夜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一想到佐久夜未来可能会碰上的苦难，西丝蒂娜很难发自内心感到开心。

然而——

「你不用担心，西丝蒂娜同学。」

——佐久夜向她露出了豁然开朗的微笑。

「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能继续前进。没办法靠本次的魔术祭典获得名誉虽然可惜……不过只要活着，就能寻找其他道路，就能继续前进。总有一天……一定也能找到克服疾病的方法……」

佐久夜用眼角余光瞄了时雨一眼。

像在说「交给我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治好你」似地，时雨默默地向佐久夜点头。

「所以，请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情感到自责，西丝蒂娜同学。心无悬念地朝着你所相信和追寻的道路勇往直前吧。因为……这也是击败了我们的你，必须完成的义务。」

「我明白了。能够遇见你们……我真的很幸运。」

「彼此彼此……和你的战斗让我获益良多。」

「……嗯，我也是。」

没错，西丝蒂娜确实从中获得不少收获。

不只确定了未来的道路和觉悟。同时也得到回头审视自己的好机会。以及——

西丝蒂娜偷偷看了葛伦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真的很重耶，快点放开我——————！梨洁儿!?好痛!?痛死我了——————!?呜耶!?」

只见葛伦正被玛莉亚、柯莱特、法兰馨三人缠着不放。

而似乎有些生气的梨洁儿使出蛮力，试图把三名少女从葛伦身上拉下来，反而让葛伦的脖子被少女们紧紧勒住。

西丝蒂娜定睛注视葛伦那绝对无法跟帅气画上等号的模样。

脑海里浮现了比赛时葛伦给她的鼓励。

西丝蒂娜的脸顿时发红发热，心跳也开始加速……可是，那是一种非常舒服愉快的感觉。

所以西丝蒂娜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

那个无庸置疑的事实——

（啊啊……我果然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老师了……）

想要让老师看着踏上了平直道路的自己。

希望至今仍迷失目标的老师，看着自己勇往直前的模样。

这大概带有双重的意义……不过，自己肯定很贪心，想要两者兼得。

自己就是如此喜欢葛伦——

看到西丝蒂娜含情脉脉地看着葛伦，佐久夜心领神会地露出了微笑。

「呵呵，你要加油喔……西丝蒂娜同学。」

「咦!?加油什么!?」

插图p173

拙于隐藏感情的西丝蒂娜顿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打马虎眼。

正当大家沉浸在气氛和乐的片刻时——

「啊，我想到了！大家，其实我带了一个好东西来喔！」

玛莉亚突然敲了一下手大声嚷嚷，跑去打开放在休息室角落的行李东翻西找。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玛莉亚从行李拿出一个偌大的箱型装置，那是——

「锵锵！我个人的射影机！」

那是一种拍摄影像的装置，能将风景烙印在涂抹了特殊银试剂的板子上。

「……喂，玛莉亚。你干嘛带那种占行李空间的东西啊……？」

「我本来是打算把米拉诺各大圣堂富丽堂皇的样子拍下来做为纪念的。」

「你果然把自己当观光客嘛!?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好痛痛痛痛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被葛伦用拳头抵着两边的太阳穴转来转去，玛莉亚痛得含泪求饶。

「总、总而言之！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如拍张合照做为纪念吧!?好不好!?」

这确实很符合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玛莉亚会有的想法。

「真是的，大会还没结束耶……应该说以后机会还很多，你会不会太心急了啊？」

「……有什么关系呢？老师。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喔？」

「不愧是鲁米亚学姐，明理多了！」

得到鲁米亚的支持，玛莉亚高兴得大呼小叫。

葛伦姑且用眼角余光看了伊芙一眼，寻求她的意见，伊芙一副在说「就随她高兴吧？」，面露无奈的表情耸耸肩。

「啊，对了对了！机会难得，佐久夜同学你们两位要不要也跟我们合照呢？」

「咦!?我们……一起吗？」

「不、不好吧……我们是外人……」

「有什么关系，不用客气啦！我们不是才刚使出全力打了一场吗!?昨天的敌人就是今天的朋友！来啦来啦！」

玛莉亚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而且擅于带动气氛，一旦让她自由发挥，就变成她个人舞台了。

那种氛围令佐久夜和时雨盛情难却，也只能参加了。

「哎呀哎呀，我是来祝贺帝国代表队晋级决胜赛的……你们好像在进行什么有趣的活动是吗？」

「咦!?阿迪尔同学!?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帝国在第一战碰上的对手——阿迪尔和艾儿希德这两名哈拉萨的代表选手也出现了。

「话说回来……方便也让我们加入那个纪念照的行列吗？」

「当然OK了！非常欢迎！」

「慢着，阿迪尔……你干嘛自作主张……我、我可没有答应……」

「不要那么忸忸怩怩的啦。这种时候就是要让自己开心点嘛。」

阿迪尔安抚着不情愿的艾儿希德。

「好！那么大家移动到户外吧！」

在玛莉亚的吆喝下，一行人开始鱼贯地往休息室外移动。

「唉。受不了……真的是物以类聚，一群又闲又天真的家伙。」

「嘿！伊芙小姐也一起来啊！」

「是呀！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呢！」

「咦咦咦!?等、等一下，你们不要拉我啦——!?」

卡修和温蒂不由分说地，把不打算凑热闹的伊芙强行带走。

葛伦、西丝蒂娜、鲁米亚三人面面相觑，露出苦笑。

梨洁儿一头雾水地猛眨眼。

然后——

「好了好了，我要拍了喔！大家站集中一点！」

瑟莉卡·艾薇特大竞技场前的广场上。

以阳光普照，雄伟的白色竞技场为背景。

每个人随兴地摆出各种姿势，随兴地站在一起。

有的人笑容满面。

有的人板着扑克脸。

有的人满是无奈。

站在团体中心的，是一脸嫌麻烦的葛伦、不怎么开心的伊芙、笑咪咪的鲁米亚和腼腆羞涩的西丝蒂娜，以及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昏昏欲睡的梨洁儿。

「好了好了好了，设定完成～！」

把射影机装设在脚架上，调整好发条式自动拍摄机能之后，玛莉亚小跑步朝大家冲了回来——

「嘿！」

「哇啊！等、等一下，玛莉亚——!?」

就在她强行挤进西丝蒂娜和葛伦中间的那一刻——

——喀嚓。

…………

……玛莉亚一时心血来潮所促成的这场活动。

以及这张将他们青春的一页裁切下来的照片。

后来成了他们心中无可取代的毕生至宝——

…………

——当天夜晚。

米拉诺郊外的森林。

「打扫垃圾～♪打扫垃圾～♪」

少女愉快的歌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突兀地回荡着。

一名少女摇晃着马尾在森林里走动。

少女踩踏着地上落叶的脚步声轻盈，步伐不带一丝迷惘与恐惧。

她哼着轻快的歌曲，沿着黯淡无光的兽径往前走。

「工作～♪工作～♪打扫垃圾的工作～♪」

这名奇特的少女，名字叫伊丽亚·伊尔裘。

她曾经假冒帝国宫廷魔导士团特务分室执行官代号18《月亮》的身份，是实力高强的幻惑魔术师。

目前被帝国军定调为下落不明的她，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独自一人在森林里愉快地散步。

「我的天啊～亚齐波路德枢机卿那群人也太坏了吧～居然把暗杀华伊斯司教枢机卿和休尼拉尔教皇的实行犯们，藏在这么偏僻的鬼地方～」

尽管伊丽亚的脸上挂着愉快的微笑，观察着四周的眼睛却射出冰冷的目光。

像伊丽亚这种阶级的魔术师，只要发动灵能视觉就能很轻松地看得出，这一带其实十分巧妙地设置了好几层驱散闲杂人和隐蔽用的结界。

尽管那些结界是普通的一流魔术师也未必能发现的高阶结界，伊丽亚却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松闪过，一路长驱直入，甚至不需要任何术式辅助。

「哎呀呀……这就是天之智慧研究会的高阶邪道魔术师们，惯用的系统术式吗～？噗，亚齐波路德先生这下糗了♪」

伊丽亚就这样到处闪避，穿行在森林的树木间。

「哎，其实这个隐蔽术式也算是有一定的水准之上啦……不过，想骗过我这种等级的幻术士，恐怕还是有待加强吧～」

不久，一幢屋子出现在森林的另一头。

屋子的窗户透出了微弱的光芒。

「好，打扫开始吧！如果那群该死的神职人员被杀，导致帝国和王国爆发战争的话，我亲爱的主人可是会伤透脑筋的～」

——这时……

伊丽亚蓦然停下脚步。

「……咦？」

她闻到了血腥味。

疑似是从眼前这幢屋子弥漫出来的。

仔细一瞧，原本应该关得牢牢的玄关大门，呈现半掩的状态。

「…………」

伊丽亚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露出冷若冰霜的魔术师脸孔，小心翼翼地接近屋子的大门。

……血腥味顿时变得浓烈而呛鼻。

（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伊丽亚不敢大意地做好戒备，缓缓推开房门。

呈现在伊丽亚眼前的景色是——

「我等你很久了……伊丽亚·伊尔裘……」

一名手拄着拐杖，跷着腿，姿态优雅地坐在玄关大厅深处阶梯上的青年。

以及——血流成河，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尸体的大厅空间——

迎接伊丽亚的，乃是由青年精心布置而成，令人怵目惊心的人间炼狱。

「你是……贾提斯……！前特务分室执行官代号11《正义》的贾提斯·罗凡……！」

「哦？原来你认得我吗？啊哈哈，那省得我花时间自我介绍了。其实我呢……早就想找机会跟你好好聊聊了……可以吧？依库奈特卿的走狗。」

青年——贾提斯重新调整好圆顶硬礼帽的位置，啪沙作响地抖擞着长大衣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欢迎伊丽亚的到来。

相对的，伊丽亚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碰上贾提斯，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不过——

「唉～～～～真麻烦……」

她随即夸张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跟你这个狂徒没什么话好说的。你被我敬爱的主人视为危险人物，对我而言，这就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哎呀哎呀，看来我被讨厌了呢。明明依库奈特卿也有过一段非常欣赏我的时期耶？只不过稍微让他脸上无光而已，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主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所以，虽然计划有些变更，总之我要把扫除的目标从这些暗杀者转移到你身上。贾提斯先生。」

伊丽亚面带笑容，坦荡荡地如此说道。

「呵呵，我会让你死得毫无痛苦的，就当作是你帮我扫除掉这些暗杀者的回报吧？」

「咯咯咯……」

闻言——

贾提斯发噱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给你一个良心建议……劝你别做这种傻事了。」

贾提斯用带有自视高人一等之意的嘲讽语气说道后，伊丽亚眯起了眼睛。

「你的固有魔术……啊啊，我记得是叫【月读摇篮】来着？一种世界改变支配和绝对精神支配的幻术……」

「哎呀呀……？你知道得好清楚耶？难道你是跟踪狂吗？好可怕喔。」

「乍看之下，你的固有魔术似乎无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万能……你的固有魔术对我是起不了作用的。」

「！」

贾提斯洋洋得意地向瞬间露出可怕眼神的伊丽亚说明：

「首先，关于世界改变支配……就连外行人也知道，欺瞒世界、扭曲事实这种行为，不只会对深层意识领域造成庞大的负担，还会大量消耗魔力。在改变世界的过程中，魔力的消耗就像流水一样一泻千里，同时也会压迫大脑的深层意识领域……被扭曲的事实愈是偏离现实，其后遗症也就愈强烈……在发动固有魔术的状态下，本体根本没有余力能够战斗……只不过你以前似乎都把这个弱点隐藏得很好。」

魔术的最大原则，就是第一法则的『等价对应法则』。

透过以咒文带动的连锁关系驱动魔术式，改变自己的深层意识领域。最后，介入和那个深层意识领域相对应的世界法则，为世界制造变化……所谓的魔术，就是这样的一门技术。

如果透过咒文自我变革所需的深层意识领域不足，自然就无法使用魔术。

「再来，关于绝对精神支配……啊啊，这个好像就有点棘手啰？虽然你本身只是一条杂鱼……不过只要这个能力运用得宜，对付比你高阶的对手依然绰绰有余。只可惜，这个能力用在我身上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

「噗……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贾提斯煞有介事似的解说后，伊丽亚笑了。

她仿佛打从心底觉得可笑似的。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呢？」

「不，我只是觉得……其实贾提斯先生并没有军队里的人所形容的那么恐怖嘛。」

笑到喷泪的伊丽亚擦着眼泪如此说道。

「军队里的人都露出很有趣的表情，天花乱坠地把你形容得很可怕、很危险，说是最好不要跟你扯上关系，所以我还以为你有多危险呢……噗噗，原来你的水准也不过这样吗？劝你在开口挑衅前，还是慎选一下对手喔～」

「哼，你这该死的小鬼……明明是个只会耍雕虫小技的三流货色，却很会逞口舌之快哪。」

或许是被伊丽亚狗眼看人低的态度惹毛了，贾提斯突然判若两人，不悦地如此说道。

「哈！真没办法……好，我就让你了解你和我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吧。」

「呜哇，好逊喔！说这种话的人往往都会死得不明不白喔？」

语毕——

两者之间立刻充满了杀气，即刻爆发。

「像你这种讲话不懂得要尊敬前辈的小鬼，就由我亲自再教育吧……接招！」

贾提斯两手一挥。

透过手套向四周抛撒拟似素粒子粉末后，应召唤出现的大量人工精灵天使，将伊丽亚团团包围。

「呀哈哈哈哈！去死吧——————————————！」

贾提斯举手发号施令。

冒牌的天使们手持长枪和剑等武器，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伊丽亚发动攻击。

伊丽亚无处可逃。势必会被千刀万剐——

然而就在这时，伊丽亚无视眼前的贾提斯，转身指向身后空荡荡的空间。

「好～【月读摇篮】！结束！」

伊丽亚的指尖射出了白色的光芒——

瞬间，所有的人工精灵都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就连伊丽亚正面的贾提斯也不例外。

「～～～～!?」

「可怜哪……《我不是说过了吗》。」

伊丽亚「啪」一声弹了手指。

她发动的是黑魔【消咒原力】……一种用来抵销对方魔力的魔术。

只见伊丽亚亮着白光的手指所直指的空间里……

一名隐身其中的人物渐渐现形了。

那名人物就是——

「怎、怎么可能……!?为、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流了满头冷汗的贾提斯。

伊丽亚【月读摇篮】的绝对精神支配已经完全发动，贾提斯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露出狼狈又僵直的蠢态。

「刚才跟我对话的那个贾提斯先生，其实是人工精灵对吧？」

「——!?」

像在证明伊丽亚所言不虚，刚才跟伊丽亚面对面谈话的那个贾提斯，就像人偶般一动也不动。

「而且我听说你好像有类似预知的行动预测能力？不过，你没想到预测出来的结果，有可能只是我的幻术所营造的假象吗……？嗯？」

「什么——!?」

此时此刻，贾提斯的脸明显刷白。

「难、难道……!?是世界改变!?你用幻术覆写了我的认知吗!?你的幻术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唔呵呵～不要紧张～心情放轻松一点～」

伊丽亚抽出短剑，大摇大摆地走向贾提斯。

「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藏了隐形的刀剑对吧？」

「……呜!?」

贾提斯用来自保的最后一道防线——配置在半空中的【盲点神剑】也完全无法对伊丽亚构成威胁，被她轻松闪过。

只见伊丽亚站在无法动弹的贾提斯面前——

「再见啰～贾提斯先生。会有一点刺痛。麻烦你忍耐一下喔～」

她笑咪咪地举起了手上的短剑——

「怎、怎么可能……我居然会死在这种地方……！我不相信———————————！」

俨然成了待宰羔羊的贾提斯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伊丽亚朝着贾提斯的心脏刺出短剑——

啪！

血花像雾一样喷发。

「……咦？」

只不过，血是从目瞪口呆的伊丽亚身体喷出来的。

「……咦？咦咦咦……？这是……怎么回事……？」

伊丽亚折膝跪地。手使不上力气，短剑掉在地上。

她低头一瞧，发现自己的胸口出现一道很深的横向砍伤。

不知不觉间，理应无法动弹的贾提斯，以纯熟到近似刻意卖弄的架势，拔出藏在拐杖里的细剑使出一闪，并摆出浮夸的动作定格不动。

「……到这里为止的发展，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贾提斯「唰」地甩掉沾黏在剑上的鲜血后，把剑收回拐杖中。

「怎么样？你觉得我刚才那套别脚的演出如何？……我自认自己是不输给阿尔贝特的演技派喔？其实我之前曾在某个剧团打工赚取旅费呢。俗话说人生最宝贵的财产就是经验嘛……那段期间我可是获得了不少宝贵经验呢。」

贾提斯发出富有深意的笑容，睥睨着浑身是血、蜷缩在地上的伊丽亚。

「还有，这招好像是叫居合斩来着的剑术？幸好我有努力把它练起来……毕竟东方的剑术一向华丽又帅气……如果能成功使出来，真的很有快感……咯咯咯……啊，你知道吗？居合斩在练到炉火纯青前，常常会切到自己拇指的根部喔……你看，我这里都留下疤痕了。」

贾提斯滔滔不绝地闲聊着无关痛痒的话。

「咳……咳噗……为、为什么……？」

面对那样的贾提斯，伊丽亚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整个人狼狈不已。

「骗、骗人……怎么可能……我的【月读摇篮】确实命中了你才对……！从我走进这屋子的那一刻起……！」

「…………」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效果……？」

伊丽亚悲鸣似地提出质疑。

「我不是早就提醒你了吗……『你的固有魔术对我无效』。」

贾提斯无奈地耸肩回答。

「固有魔术【尤丝蒂雅的天秤】……我的眼睛能透过数字和术式，取得这个世界的森罗万象……」

贾提斯睥睨着伊丽亚的同时，无数数字像洪水般正在他的眼睛里跃动着。

「我眼睛所见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数字……幻术这种玩意儿怎么可能对我有效？毕竟数字是不会说谎的……就算你利用幻术故弄玄虚，我也一眼就能看穿。只要能看穿，自然可以无视……就连精神支配也一样。」

「呜、啊……啊啊啊……」

「总而言之……说穿了，我就是你的天敌啦。」

伊丽亚的身体打起哆嗦。

身体完全使不上力。伤势过重。

失算了。自以为是的人——其实是自己。

当初应该不顾一切转身就跑的。不该贸然挑战这种怪物。

贾提斯露出仿佛在看垃圾的眼神，注视着伊丽亚。

自己会被杀死。

自己会死在这里。在没有完成任务的状况下——

（……啥？我会死吗？死在这种地方？那、那……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内心被浑身发毛的恐惧和绝望占据，伊丽亚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不……我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瘫坐在地上的伊丽亚涕泪纵横，拼命摇头求饶。

「拜、拜托你……！不要杀我……拜托……！请饶过我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伊丽亚祈祷似地交握双手，哀求贾提斯放过自己。

她知道贾提斯不是那种有妇人之仁的男人，即便如此，对死亡的恐惧还是驱使她低声下气地乞求饶命。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不能死——

然而……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

「哎呀哎呀……看来你好像被我吓坏了呢。」

贾提斯咯咯笑着，俏皮地耸耸肩。

「其实……我没有想要杀害你的意思。」

「……咦……？」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不是吗？『我想跟你好好聊聊』。什么杀不杀的，这么可怕的事情，都是你自己个人的妄想。不是吗？」

「…………啊……呜……」

「刚才我试着从各方面解读甘愿在那个依库奈特卿手下当走狗的你……原来如此，你确实有意思……虽然比不上葛伦。不过我并不讨厌那种类型。」

语毕，贾提斯拍拍不停哆嗦的伊丽亚肩膀，把她丢在原地，径自转身从屋子的玄关大门离去。

「所以呢，今天我是以前辈的身份来鼓励你的。我会为你加油喔，伊丽亚。人的力量来自信念。只要抱着坚定的信心勇往直前……总有一天愿望一定会实现。」

留下这句话之后，贾提斯这次是真的离开了现场——

「…………」

好一段时间……伊丽亚都失魂落魄地注视着贾提斯离去的方向。

一会儿后，她突然回过神，握拳敲打地板。

「……该死的狂徒……！你又了解我什么了……!?可恶！」

伊丽亚抱着悲惨的心情及满腹屈辱，扑簌簌地落泪……

「……姐、姐姐……我……我……！」

伊丽亚的哀怨声与痛哭声，回荡在无人的屋子里。

「……两位，我回来了。」

把黑漆漆的森林当作庭院般信步而行的贾提斯，倏地停下了脚步。

有两道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那两人分别是身穿白色战袍的天使少女，以及黑色大衣的青年……

露娜与杰斯。

「我从没看过像你这么坏的人渣呢，贾提斯。」

露娜用看到脏东西的眼神，劈头就这么冷冷地向贾提斯说道。

「哎呀哎呀，这么说也太伤人了吧……我只是借执行任务之便，顺便跟后辈打声『招呼』，并且『激励』她一番而已。」

「哼……你是打算利用那个女孩，达到自己的目的吧？」

「太过分了！我在你眼中是这么残酷的男人吗？我好伤心啊。」

真不知道贾提斯怎么有脸说这种话……露娜气到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贾提斯·罗凡。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在变得有些火爆的气氛中，杰斯如泼了一盆冷水似地开口说道：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不是亚齐波路德的盟友吗？你不是在协助亚齐波路德实现他的野心吗？……为什么要反过来杀掉亚齐波路德豢养的那群刺客？」

「那些刺客才不是他豢养的。他们是天之智慧研究会的人……所以说我是依照预定行动。」

贾提斯耸耸肩回答。

「亚齐波路德和组织从此将各行其是。为了避免在组织内部挂不住面子，他们应该会把这件事定调为有身份不明的第三者，在暗中阻挠亚齐波路德和组织的计划吧。咯咯咯……我们是抢先那组织一步下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当面向亚齐波路德查证。」

杰斯露出满是狐疑的眼神继续发问：

「第二个问题。那个少女……叫伊丽亚是吗……你为什么要放过她？要是她将你的存在泄漏给帝国的人知道……」

「放心吧。她跟依库奈特卿报告时，肯定不会把我的事情抖出来。为了保障她自身的目的，她会谎称那个人间炼狱是自己下的手。她势必得这么做。因为她必须在依库奈特卿面前维持完美的形象，绝对不能露出无能的一面……这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

杰斯向言之凿凿的贾提斯提出最后的疑问：

「第三个问题。关于阿尔扎诺帝国代表队。照理来说，不用等明天首脑会谈开始，今天就让帝国代表队输给日轮之国，更有利于你达成目的才对。为什么你不利用我和露娜去干扰帝国代表队？」

「嗯？原因吗……？」

闻言，贾提斯备感意外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你们跟葛伦发誓过『再也不会干扰比赛』，不是吗？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让你们做出违背誓言的事情呢？」

「……！」

不行，实在看不透。

杰斯和露娜都猜不透贾提斯这名男子。完全无法理解。

贾提斯的城府不是普通的深。

「放心吧……一切都照着计划进行。」

宛如在玩弄、嘲笑两人，贾提斯朝森林深处走去。

「好了，开始吧……明天就是重头戏了……接下来就要进入最后的阶段。最后笑的人会是谁呢？」

黑暗中，比黑暗更加深沉的男人，乐不可支地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和日轮之国历经一番激战后，当天晚上……

在阿尔扎诺帝国代表队所入住、像是贵族豪宅般的高级饭店。

这间旅馆配有透过水道自附近温泉源头引入热水的豪华大浴场，不需离开饭店，就能享受到泡汤的乐趣。

重点是，这间高级旅馆现在被阿尔扎诺帝国包场了。

所以——

「真的好豪华喔，不管看几次都不会腻～～！」

为了舒缓比赛的疲劳，一丝不挂的女性们前来大浴场报到。

呈现在她们眼前的，是由大理石地板和金碧辉煌的雕刻所构成的露天浴场。这座奢侈地使用了一部分饭店空间所建造而成的露天浴场，宽敞得就像大海一样。

注满了热水的浴池喷发出大量的热气与轻烟，让视野变成白蒙蒙的一片，在夜晚的满天星斗下，营造出充满梦幻氛围的景色——

「嗯～……在赛后泡汤，果然是天堂般的享受呢！」

「哈哈，辛苦你了，西丝蒂。」

西丝蒂娜伸了个懒腰让身体沉进热水里，鲁米亚也放松心情向她投以微笑。

「嗯。」

「不、不可以在这里游泳啦，梨洁儿……」

艾尔莎面露苦笑，劝阻啪沙啪沙地在泳池中央游起狗爬式的梨洁儿。

「我来帮你刷背吧，莉婕大姐！」

「我来帮你洗头发！」

「哎呀哎呀，既然你们那么热情……那我就承蒙你们的好意了。」

此外，不只是柯莱特、法兰馨、莉婕——

「……呜呵、呜呵呵……西丝蒂的皮肤好白好光滑喔……」

「艾、艾伦!?你怎么从刚才就莫名其妙地贴近我!?」

还有眼神迷蒙、散发着妖媚氛围的艾伦。

「这个浴池泡起来确实很舒服……可、可是……我们真的能一起进来泡吗……？」

「对啊，感觉有点不太自在……毕竟我们只是啦啦队。」

「不用顾虑那么多啦。难得有这个机会受到招待呀。」

还有琳恩、泰瑞莎、温蒂。

「没错没错，魔术学院的同学们，认真就输了……噗咕噗咕噗咕。」

还有躲在比较偏僻的位置，半张脸以下都泡在水里的吉妮。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管了。」

以及被其他人强行拖来浴场，决定随波逐流的伊芙。

每个人都在轻烟袅袅的温泉中，大方展现出各有特色的性感曲线，以及吹弹可破、光泽明亮的滑嫩肌肤。

所谓的乐园，不就是如此吗？

由轻烟、肤色及妖艳的女性肢体所编织而成，充满了神秘与艺术的世界。

众人喧哗吵闹，在这热闹且华美的光景中。

鲁米亚怡然自得地享受着温泉，这时……

「辛苦你了，鲁米亚学姐！」

刚冲洗完身体的玛莉亚，从鲁米亚的旁边进入浴池。

然后，她失礼地直盯着垂在鲁米亚胸前的两团丰满物体，语带钦羡地开口说道：

「呜哇啊～鲁米亚学姐的胸部果然很雄伟耶～～！好好喔～～！我也要！分一点给我这个洗衣板嘛！」

「等、等一下，玛莉亚你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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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玛莉亚又情绪高昂地黏着自己撒娇，鲁米亚困扰地露出苦笑，这时……

「咦？」

鲁米亚赫然发现。

「怎么了？鲁米亚学姐。」

「呃……玛莉亚你肩膀上的那个是……？」

「啊啊，你说这块胎记吗？」

玛莉亚低头看了自己纤细的左肩，上头有一块看似由好几个一笔勾勒出的Z字叠加而成的奇妙图案。

「从以前只要我的身体变热，或者魔力升高的时候，这块胎记就会自己浮现出来……因为不会痛也不会痒，我也没特别放在心上。」

「…………」

那只是一种直觉。

不知何故，鲁米亚直觉认定那个象形图腾是某种不祥的象征，于是，她转头想跟西丝蒂娜讨论……

结果——

「艾——艾伦!?你真的是在帮我按摩吗!?」

「是按摩没错呀～可以帮西丝蒂完全消除疲劳喔？」

只见不知何时离开温泉的西丝蒂娜正一脸涨红，趴在铺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垫子上。

端坐在一旁的艾伦则拿起一瓶油，在猥亵地张动着五指的双手上抹了厚厚一层油。

「你、你会不会抹太多油了啊!?」

「放心、放心。」

「等、等一下，艾伦!?为什么你要帮自己的身体涂抹那么多油!?那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放心、放心。」

「完全无法放心呀!?这绝对有哪里怪怪的——」

西丝蒂娜感觉苗头不对，急忙想要逃走——

可是艾伦抢先一步，整个人压在西丝蒂娜背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心、放心……这是按摩……只是单纯的按摩而已……请不要担心，好吗？」

看到亲友打打闹闹的模样。

「……我看还是等一下再问好了。」

鲁米亚面露苦笑观望着她们，决定先把这件事搁在一旁。

——另一方面。

「…………」

在饭店内的谈话室里。

阿尔扎诺帝国的男性们，正被一股难以言状的沉默所笼罩。

有人在看书、有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尽管众人各以各的方式放空……心情却无法沉淀。

户外的露天浴场和这间谈话室距离并不算远，女生在浴场打打闹闹、让人听了会不禁心痒难耐的喧嚣声，从开放的露台飘进房内，若有似无地搔刮着男生们的耳膜。

「…………」

沉默，沉默，诡异的沉默。

半晌后……

「……我要出动了。」

「碰！」一声，突然站起来的卡修，终于打破了这股疑似会持续到永远的沉默。

「我已经可以预测到结果了，劝你还是放弃吧。」

基伯尔语重心长地建议卡修。

「不，我非去不可……」

卡修一脸像是决心赴死的士兵，如此说道。

「你们仔细想想，现在有哪些女生在露天浴场吧。那可是来自我等崇高的阿尔扎诺帝国各地、奇迹性地集结而成的超级美少女阵容喔？这是上帝心血来潮，在历史悠久的帝国所做的恶作剧……你们觉得，像这样的奇迹、这样的乐园，要是错过今天这个机会，未来还能碰上第二次吗？现在不偷窥，更待何时……!?」

「这样的天堂——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地狱。」

基伯尔忍着不禁要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如此回答道。

「你们试着单纯计算一下目前集结在那个露天浴场的战斗力有多可怕吧……坦白说，简直是恶梦。死亡的禁地。挑战外宇宙的邪神搞不好都没有那么可怕……我对偷窥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而现在单纯是求生的本能警告我最好不要平白送死。」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

如是说的卡修垂低了脖子，不过旋即猛然抬头大声喊道：

「即便如此，男人有时候还是必须勇于冒险犯难！难道不是吗!?」

「!?」

「如果现在选择逃避的话……我有预感这辈子会变成凡事都想找理由逃避面对的懦夫。不行……我不容许自己这么堕落！逃避是不对的——！我不能逃避自己——！」

「卡修……」

「勇于挑战自我……勇于挑战不可能，这样才是真正的魔术师，不是吗……!?你们也都同意吧!?说啊！」

卡修热血沸腾地燃烧着灵魂。

「你是白痴吗？」

基伯尔和海恩克尔兴趣缺缺地把视线投回书本上，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的迦伊尔也仿佛受够他的无理取闹，直接打起盹。瑟西鲁则是始终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

然而——

「不，卡修说得对。」

——唯独雷文威风凛凛地站起来表态支持。

「雷文……你……!?」

「坦白说……我也觉得这样的行动无疑是飞蛾扑火。此时此刻采取行动是愚蠢的行为。聪明人就该乖乖放弃。可是……」

雷文悻悻然地握起拳头，用带着悔恨之意的语气说道：

「会有这种想法，也代表我从一开始在精神上就已经认输了。背负着克莱斯特之名的我，居然未战先降……！我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我以尊爵不凡的克莱斯特之名发誓……！」

「雷文！」

「你说得对！如果放弃挑战……逃避面对不可能，这算什么魔术师！算什么克莱斯特！谢谢你，卡修。我差点堕落成逃避挑战的丧家之犬了。」

雷文向卡修伸出手。

「与其屈就自己做一个聪明的丧家之犬，我宁可当一心求胜的愚者。」

「……啊啊！我也有同感！」

卡修用力地握住雷文的手，予以热情的回应。

一段比血肉相连的兄弟更为深厚的友情，就此诞生——

（……这两个人是有什么毛病？）

迦伊尔半眯着眼，一脸不以为然。

卡修和雷文斗志昂扬地一起从露台出发了。

目标是饭店内配备的露天浴场——

「呼，请你不要扯我后腿喔？」

「哼……能力不足的地方，我会用斗志和热情弥补的。」

于是……

面对不可能的任务，永不气馁的两人展开了热血沸腾的挑战与死斗——

————

——两人的下场如何，相信大家都猜想得到。

正因为是不可能，所以才叫不可能。

啾咚轰轰轰轰轰！咚磅磅磅磅磅！啪叽啪叽啪叽——！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饭店内响起了魔术的炸裂声，以及两道男生的哀号声。

「……嗯？发生了什么事吗？」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葛伦，隐约听见户外有一阵骚动，不禁感到纳闷。

「……是我多心了吗？不管那么多了。」

摊开放在桌上的文件，正是帝国队明天的对手——雷萨利亚王国代表队的资料。

葛伦正在用心钻研资料，构思对策。

「这个名叫马尔科夫·卓拉古洛夫的选手，果然异常突出啊……阿迪尔和佐久夜也是……这场大会真的是高手云集。」

看来明天的比赛依然会由西丝蒂娜扮演关键角色了。

当葛伦在预测明日赛况可能的走向时……

哒哒哒哒哒哒……

他听见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跑步声……

下一秒，葛伦的房门被人「碰！」一声用力踢开。

「葛伦老师——！」

「……啧。佛赛尔……原来你还活着啊……」

这名气喘吁吁地现身的不速之客，正是来到米拉诺之后便音讯全无的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魔导考古学教授——佛赛尔·路福·艾多利亚。

「你还在拖拖拉拉什么!?好了，快跟我走！」

佛赛尔蛮横无礼地闯入葛伦房间后，一把揪住葛伦的后领，打算不由分说地把他强行拖离房间。

「呜嘿!?嗄啊啊啊啊啊!?你、你这是在干嘛!?」

「那还用说吗!?我需要你的力量！跟我来！」

「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佛赛尔一脸不耐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以粗鲁的动作将之推到葛伦面前。

纸上有一个疑似照着某个图案临摹的图腾。

那个图腾看起来十分奇特，仿佛由好几个一笔勾勒出的Z字反复叠加而成。

「这样你懂了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快走！」

「别闹了，光看一张图能懂什么!?而且我现在有事情要忙着处理啦！没有闲情逸致陪你闹——！」

「哼！你以为我是那种具有常识，会管别人情况方不方便的人吗!?我才不管你忙不忙！能解决我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啰哩啰嗦，欠扁的家伙————————！」

「奴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葛伦一个扭身，轻松挣脱了佛赛尔的手，然后顺势赏了他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十分钟后。

「……啊？简单地说，你在这城市发现了很惊人的遗迹……而且还是未探索领域，所以要我现在立刻跟你一起去探险……？原来是这样啊。」

冷静下来听完了说明后，葛伦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没错。俗话说打铁趁热、兵贵神速。这不是常识吗？」

佛赛尔双手盘胸，挺起胸膛，摆出一副「遗迹探索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的神气态度。

「魔术祭典和遗迹探索……哪一个比较重要，你应该也判断得出来吧？」

「当然，虽然我是人们口中的窝囊废，可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连我也知道答案。」

「是吧？既然如此，你还不快点做好准备！即刻随我出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的答案会跟平常人不一样啊!?你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什么啊!?」

葛伦和佛赛尔两人争论得脸红脖子粗。

「唉，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任性！一点都不成熟！」

「不成熟的人是谁啊，你这三十七岁的大叔！」

「真拿你没办法……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

葛伦直觉认定这其中必然有诈而提起戒心，佛赛尔向他说道：

「你不是交给我一本『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吗？虽然只是副本啦。」

「是啊。那又如何？」

「我已经利用在米拉诺调查遗迹的空档解读完了。」

「……什么？」

「哼，只要你肯帮我，我就教你怎么解读那本手帐。话说回来，我们当初约好的条件不就是这样吗？」

闻言，在好一段时间内，葛伦都一脸呆滞……

「你、你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大梦初醒地忍不住发出惊愕的叫声。

「咦!?真的假的!?咦咦咦咦!?真的吗!?」

葛伦想起了梅蓓儿——阿莉希雅三世在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的裏学院校舍里，给他的建议。

——葛伦老师。毁灭很快就会降临在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上。

——如果你打算对抗即将到来的毁灭……你必须接近「真相」才行……

——关于这个国家的诞生，以及王室血统的秘密。还有关于浮在菲杰德上空的『墨尔卡斯天空城』，和禁忌教典的真相。生前的阿莉希雅三世以自己的方式接近真相后，把一部分的纪录写在我……『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上。

「这是……真的吗……」

葛伦口干舌燥地抽动了一下喉咙。

自从葛伦成为魔术学院的讲师后，便遭遇到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鲁米亚的异能。

对鲁米亚有很深执着的天之智慧研究会。

『Project：Revive Life』。

古代遗迹、魔将星、炎之船、白银龙、正义魔法使的传说——例子多到不胜枚举。

以及——禁忌教典。

这些个别案件乍看下毫无关连，可是仔细想想，它们说不定都是由某个不为人知的骇人因素所造成的。

如今，诸多谜团的冰山一角即将明朗……这个事实让葛伦产生了既兴奋又不安的奇妙感觉。

「好啦，我帮你啦……唉。不过，可以等到明天的决胜战打完后再去吗？」

「呣？为什么？就算立刻出发，我也没问题啊。倒不如说，我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走！」

「笨蛋。那里可是古代遗迹的未探索领域。不做好万全准备，就算有再多条命，也别想活着回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呆子应该也懂吧？人死了也不用写论文了。」

「…………」

尽管佛赛尔个性冲动，听闻此言似乎也被说服了。

「原来如此，有道理。呼……我太过亟欲揭晓未知的神秘，导致有些操之过急了。」

佛赛尔如此表示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葛伦。

写在纸上的内容是……

「……魔术式？这是干嘛用的啊？」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教你怎么解读那本手帐。哎，看在你这个男人值得信任的份上，我就破例先把费用付清吧。」

看到葛伦的反应，佛赛尔露出贼笑。

「我们艾多利亚家流传的暗号术，可不是一般的暗号可以相提并论的。一般的暗号，充其量是将写手释出的文章情报掩盖起来的玩意儿。」

「你在说什么？暗号本来就是这种用途啊。」

「然而我们艾多利亚家的暗号术，不仅能完全释出写手的感情和记忆，也能将其掩盖……在暗号文章里，建构出一个小世界。换句话说，解读者可以透过解读暗号，追在后面体验写手的人生。」

「什么？」

「所以！艾多利亚的暗号解读，说穿了就是一种建构出能够解开这个追忆小世界的钥匙术式之作业……这项专业需要艾多利亚家的独门诀窍，所以这世上大概只有我办得到吧！呼哈哈哈哈哈！」

「真、真的假的……」

葛伦从怀里拿出『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的正本，注视着它。

「你应该也知道，想要体验内容，就只能使用正本。副本顶多只能拿来制作钥匙术式。所以我也不清楚手帐的内容。对于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阿莉希雅三世会知道我们一族的暗号，我也非常有兴趣。」

「…………」

「你快点打开来看吧，看完再把内容告诉我。咦？你说我怎么不自己看？呼……不用在意我！等你看完，确认安全无虞后，我再找时间慢慢看！」

「……你、你这家伙……」

佛赛尔死性不改，葛伦向他投以轻蔑的眼神。

话虽如此，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看了。

（说不定……我正在见证历史性的一刻啊。）

怀着渐渐高涨起来的兴奋与感动，葛伦在自己的深层意识领域，展开佛赛尔交给他的钥匙术式，接着打开『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

然后，他唱起咒文。

「《开启吧·开启·真实之扉·——》」

随着魔力高涨，手帐封面浮现出好几层奇特的魔术图腾——

「《把真理·呈现在我的——》」

眼看葛伦就要完整唱出咒文时……

『——等一下，葛伦！那是陷阱！』

一道慌张的少女声音唐突地响起，亟欲打醒葛伦的灵魂。

（——纳姆露丝!?）

葛伦心头一惊，无奈为时已晚。

「《——眼前吧。》」

当他想要踩下刹车时，最后的咒文已经脱口而出了。

霎那。

「哔～～～～～～！」

葛伦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串奇妙的警示声。

【系统错误·错误·错误·错误·错误。】

【第三者设定的审查处理已经启动·检验出登录权限的不当使用·不予许可。】

【因应强制入侵·第一级隐匿模式强制启动。】

一道不带抑扬顿挫的女性声音，在葛伦脑中轰炸——

「什么——!?」

只见手帐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葛伦的心渐渐被吸进手帐里。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神受到某种力量牵引……这种平常不可能体验到的感觉，让葛伦本能地心生恐惧，整个人像浮在半空中般，惊恐不已——

束手无策的葛伦，只能任白热化的意识，渐渐陷入昏迷——

————

第十六卷 第三章 更加动荡深邃的黑暗

第十六卷第三章更加动荡深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