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灭亡的魂灵石第六章破灭的魂灵石

教皇一行人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朝着罗马利亚前进。这趟行程大约会耗费三天吧？虽然利用龙舆只需要一天就能到达，然而所谓的「教皇行幸」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和路经地区的布利弥尔教徒进行交流，也是身为教皇的重要工作。

毕竟，只要教皇在经过的城镇上稍微布个教，对于居民来说就是件可以世世代代传颂下去的荣耀；只要给予婴儿祝福，所有的亲戚就会成为能够为了始祖和教皇，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神之战士。

对于试图达成圣战的罗马利亚来说，这趟行幸具备了相当深厚的政治意义。

也因此，无论教皇前往哪里，都会被当地的居民们给团团包围。正确的说法是「教皇一行人」会被包围。而这个现象，让才人他们的救出作战更加困难。

要是随便出手抢夺塔帕莎，就代表了他们不只得对付圣堂骑士，还必须与街上居民为敌。此外，或许是因为警戒暗杀吧，圣堂骑士的防卫可说是严密得滴水不漏。就连北花坛骑士，似乎也无法潜入他们的警备网。

至于在半路上截击的办法，也是困难重重。

毕竟他们没有人手能抢在教皇队伍前方事先布下陷阱，而且主要干道的周围大部分都是些空地。就算想要在森林里发动奇袭，兵力也太少了。

救援行动可以说几乎快要触礁。

从吕德斯出发后第二天……

只要再过一晚，教皇一行人就会到达「虎之路」的入口……这天，才人他们在附近的旅馆召开了作战会议。

这一带已经挤满了为了看教皇而赶来的附近居民。身穿修道服的集团在这之中并不少见，如果只是想混在群众里，的确相当适合。

「绝对不能失败……这点很困难呢。」

用手肘撑着桌子的齐儿可开口说道。

「然而，无论如何都必须在这附近把塔帕莎救出来。一旦对方进入罗马利亚领地，那可就再也无计可施了。」

雷纳尔以认真的表情回应。

才人虽然满心焦躁，但依然努力动着脑袋。明明塔帕莎就近在眼前，然而却找不出办法营救。看看身旁，露易丝也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思考着。即使如此，应该还是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吧。

「果然还是只能从正面进攻吗？只要大家一口气冲上去，总有一两个人可以撑到塔帕莎那边去吧？」

马里寇奴点着头这么提议，

「那种方法怎么可能成功。没办法，事到如今只好使出声东击西之计了。」

「声东击西？」

「嗯。」才人点点头。

「我在别的地方闹事引起注意，趁这个机会，你们去把塔帕莎……」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种做法也只是白费力气。」

「咦？」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放在修道服里的魔杖或武器。

「是我，是『地下水』。」

这名男子说道。

「那人又不是男性！」

露易丝大叫。

「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地下水』没错。」

这时，他后面出现了伊莎贝拉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那男子果然也身穿修道服，还把兜帽的帽缘拉得很低。

男子一把兜帽脱下，才人就轻轻「啊」了一声。这不就是以前在利宁河沙洲上装成要找自己决斗，并偷偷把给塔帕莎的信件塞过来的人吗？

男子注意到才人之后，咧嘴笑了一下。

「久违了。」

「你是……」

「这位是东蔷薇骑士团团长，巴索·卡斯特莫雷大人。」

伊莎贝拉向众人介绍这名男子。

「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时我还不敢相信。」卡斯特莫雷以冷淡的眼神瞄了伊莎贝拉一眼。

「不过到了现在，看到那名坐在王座上的少女之后，我也不得不确信——那不是夏洛特陛下。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夺回真正的夏洛特陛下，并让她再度登上王座。衷心感谢各位托里斯汀骑士愿意提供协助。」

卡斯特莫雷朝着才人他们深深行了一礼。

伊莎贝拉环视在场众人。

「那么，在此说明我方的战力。首先是由我率领的北花坛骑士，包括我和在场的『地下水』，总共有七人。其余成员则全部被派去监视教皇一行人。接着是卡斯特莫雷大人率领的东蔷薇骑士团，人数共有二十位。」

「虽然其中也包括缺乏实战经验的成员……但每一个都对我发誓效忠。」

聚集在此的一行人发出了低低的骚动声。

「再来是托里斯汀的水精灵骑士队，包括格拉蒙队长及其部下共四名。其中一位是『阿尔比昂的英雄』，也就是见习骑士平贺大人。另外，还有陛下的雨位友人。总计三十三名的魔法师，就是我方的战力。」

「还算有点规模呢。」

基修以感慨的语气说道。

「那么，身为指挥官……由我担任指挥官这点应该没有问题吧？」

伊莎贝拉表情严肃地发问，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也不可能有哪个人会提出异议，毕竟这并不是一般的作战。交给北花坛骑士团团长这种特别擅此类工作的人选，想必是最好的方式。

「作战如下所违。」

伊莎贝拉在桌上摊开地图。

「在这里以全力攻击教皇一行，唯一的目标就是教皇的马车。能顺利到达目标的人，必须从马车中救出陛下。成功之后就利用已经安置在城镇外侧的狮鵞，带着陛下逃回吕德斯。」

基修以难以置信的表情开口说道。

「你意思是要靠这点人去攻击圣堂骑士的两支中队？」

「是的。」

「不管怎么看都会全灭啊！」

「我等并不是一支合作无间的队伍，而是不同国家不同组织凑成的杂牌军。不但无法建立详实的救出作战计划，而且我也不认为对方会中计。总之要想尽办法冲向马车，并由成功者救出陛下。而那名成功者还必须保护陛下逃往吕德斯。」

「的确只有这个办法了。」

卡斯特莫雷也点了点头。

「我等是骑士队，都是些除了从正面进攻以外别无长才的家伙们。要是随便拟定计策，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自己反而陷入计策之中。」

原本一直在思考的才人这时抬起头来。

「我反对。」

「你的意见是？」

「这样会造成无谓的牺牲。为了救出塔帕莎而害死大家，这样根本是本末倒置。」

露易丝也点头赞同才人的意见。

「才人说的对。」

「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吧。」

齐儿可歪着头开口。

「什么叫做逼不得已？」

露易丝转身面对齐儿可。

「因为，要是没在这里把塔帕莎抢回来，说不定会发生非常恐怖的战争呀。万一真的变成那样，就会死更多人。」

才人猛然一惊，赶紧环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散发出极为严肃的神色。

甚至连刚才还一脸焦急的基修和马里寇奴也是一样。

——不是在这世界土生土长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他们很干脆地就做好了觉悟。

这时才人没来由地很想握紧露易丝的手。他悄悄伸出手，不过还是又缩了回来。毕竟现在这一瞬间，目前在场的所有人一定都很想握住哪个人的手吧。

要是只有自己这样做，总觉得不公平。

可是，这场战争会如何演变呢？

有胜算吗？

才人在心中摇了摇头。

——不可能，

面对十倍的敌人，不可能有胜算。再加上对方可是那个圣堂骑士团。才人动员过去所有从战斗中获得的经验，冷静地计算敌我的战力。

……无论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在靠近马车之前，就会被魔法打成蜂窝。或许有几个人能够幸存，可是，讲到要带着塔帕莎逃走就……

圣堂骑士们的坐骑是天马，就算使用狮鵞还是会遭到对方的空中追击，也不知道能不能彻底摆脱……

几乎不可能。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要是够幸运，或许真能把塔帕莎给带出来也不一定。他们就是想要赌上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不愧是哈尔凯尼亚的贵族，只要做好觉悟，就能办到这种事情吧。

可是，我……

才人看了看露易丝。

也看了看爽快做出必死觉悟的同伴们。

自己不想让他们死，也不希望他们死。

等到回神时，才人的嘴巴已经自己动了。

「不行。这样是叫什么……对了，自暴自弃。如果大家在这边牺牲就能确实阻止圣战的话，那或许还说得过去……可是也有可能会失败吧？不，根本没有可能成功才对。这么危险的赌注我果然还是无法赞同。」

「真不像是曾经单挑过七万大军的人会说的话。」

基修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次跟那次的情形不一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是关系到大家的性命。大道理我懂，不这么做说不定会演变成更严重的情况。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随便让同伴去白白送死啊！」

现场再度被沉默笼罩。

「那么，你有什么计策吗？」

就像是要打破沉默一般，伊莎贝拉开口提问。这时，才人突然想起教皇维托里奥说过的一句话。

——我等将以武力作为后盾，和精灵进行交涉。

当然，如果交涉决裂就会开战。

不过，还有沟通的余地。连教皇本身都承认这一点，不是吗？

才人下定决心，开口回答。

「我要试着交涉。」

「行不通啊！你倒是说说要凭什么当筹码去交涉？况且圣战已经发动，对方不可能听从我们的意见。」

卡斯特莫雷如此说道。才人思考了一会，然后对露易丝发问。

「能不能使用『幻影』来制造出大军呢？」

「应该是可以啦……」

「好！」才人点了点头。

隔天早上……

在从旅馆街出发的教皇一行人中，负责担任前卫的是由卡洛·多伦彭堤诺所率领的亚利耶司堤修道会附属圣堂骑士队。

离开城镇约过了一小时之后，周围逐渐变成一片荒凉的空地。一行人越来越接近火龙山脉，而连接罗马利亚和高卢的「虎之路」就在眼前。

卡洛一边哼着圣歌，一边陶醉地想像着圣战的光景。

一想到可以用神圣的魔法将那些可恨的精灵们全部烧成灰烬，内心里就源源不绝地涌出狂热的情绪。

当他正忙着沉浸于这种乱七八糟的妄想里时，部下却发着抖指向前方。

「队长大人……那……那是……」

「什么？不要慌慌张张！真是没有圣堂骑士风范的家伙。」

卡洛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朝往前方一看，立刻瞪大眼睛。

「那……那是什么？」

在五百制尺左右的前方，可以看到数千人以上的军队。甚至还可以看到骑兵和大炮。

「停下来！停下来！」

卡洛停止自己骑乘的天马之后，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接着他立刻派出使者前去向教皇报告。

「这到底是打哪来的傻子们！居然这么狂妄无礼的阻挡了教皇圣下的行进！」

一名视力优良的部下注意到军队的旗帜，

「那是……高卢南部诸侯的纹章！」

「你说南部诸侯？」

他们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才挡住自己一行？南部诸侯明明是在之前的高卢王继承战争里首先和我方站到同一阵线的家伙们呀！

这时，三名骑士离开了布阵中。他们高举白旗，朝着教皇一行的方向奔驰而来。

「是军使！」

「什么？打算开战吗？居然想对我等神之军团宣战？这些该遭天谴的家伙！」

气得发抖的卡洛拔出军杖。

那三名骑士来到卡洛面前相隔约二十制尺的位置停了下来。中央那名最高大的骑士往前走了几步。

「眼前想必是教皇圣下的圣驾！我是东蔷薇骑士团团长，巴索·卡斯特莫雷！因有事想请教教皇圣下，才会如此打扰！还请代为通报！」

卡洛一边气得发抖，一边开口回应。

「居然敢阻挡教皇圣下的行进，真是大不敬！而且，背后那些军队是怎么一回事？打算向我等宣战吗！」

「那是为了夺回主人的军队。如果愿意老实将我等的主人归还，那么我等可以特地护送诸位前往国境。」

「说这什么梦话！无论有任何理由，一旦对我等挥下魔杖，你们这些家伙就成了异端份子！」

「在指责我等为异端之前，希望你们说明一下。和圣下乘坐同一辆马车的是哪一位？又是谁许可你们把那一位带回贵国？根据你的回答，我或许就必须把现在高举起的手臂往下挥动了。」

「你这是在威胁吗？你这混帐，是打算威胁教皇圣下吗！」

同样举着军杖的卡洛也不由得想要向前。

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出了什么事情？」

「圣下……」

卡洛立刻屈膝跪地。而教皇维托里奥则一脸平静地望着卡斯特莫雷、才人、以及地下水。

在教皇维托里奥的注视之下，才人觉得自己似乎连心底都被看透了。

——被拆穿了吗？

背后的大军其实是露易丝制造出的「幻影」。虽然怎么看都像是真的，但充其量也只是假象。会不会被同样身为虚无承担者的维托里奥给看出端倪来呢？

万一真的那样，按预定则是要让藏在四处的基修和高卢骑士们发动强攻。当然，届时就无法期待奇袭的效果，成功率应该会变得更低吧。

才人不由得冷汗直流。

「圣下。」

才人脱下头上的兜帽。一看到他的脸，卡洛的表情就扭曲了。

「你这家伙是……！」

然而维托里奥的表情却毫无变化。才人继续说道。

「请把塔帕莎……不，夏洛特女王陛下还给我们。她和各位的战争应该没有瓜葛。」

维托里奥并没有否定，只是露出微笑。

「如果你们愿意协助我等的话，就可以还给你们。」

才人一时语塞。

「你也明白吧，我并不是想要高卢这个国家。我只是想要完美地整合四之四的想法和步调罢了。」

「为什么要打什么圣战呢！明明现状也没有什么好不满的啊！什么圣地干脆丢着不管不就得了！」

「『圣地』对我们之所以必要，其中自有理由。如果方便的话，能请你配合一天的时间吗？我有点话想说，也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

才人认为教皇是想拉拢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

站在左边的「地下水」突然使出魔法。他的手心冒出耀眼的光芒，让周围全被闪光笼罩。

才人反射性地压住眼睛。卡洛和其他在附近的圣堂骑士也同样因为这刺眼光线而伸手盖住脸部。只有卡斯特莫雷似乎早就和地下水商量过，迅速地有了动作。不愧是「风」系统的矩形级魔法师，一瞬间就越过了二十制尺的距离，并从维托里奥后方擒住他，用魔杖对准了他的脑袋。

「不准动！」

卡斯特莫雷对着想要拔出军杖的圣堂骑士们大叫。

「丢下魔杖！」

接下来他对着一个个脸色大变，纷纷聚集而来的圣堂骑士们下令。圣堂骑士们犹豫地来回看着教皇和自己手上的军杖。而教皇维托里奥则依然保持着平常那种淡淡的的温和微笑。

「请命令大家放下手上的魔杖。否则我只好被迫危及圣下的生命。」

絍托里奥张口说道。

「各位，请按照这一位的发言行动。」

听到这句话，圣堂骑士们纷纷把军杖丢到地上。地下水立刻冲了过来，使用链金魔法让那些军杖一一融化。

卡斯特莫雷对着茫然不知所措的才人大叫。

「快！快从马车内救出陛下！」

才人听到这句话才猛然回过神。即使现在要追究把对方抓来当人质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也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这可是战争啊，如果自己不能多少学会……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残酷，那么就无法拯救任何人。

「我……我知道了！」

才人冲往马车，打开车门。只见塔帕莎和希儿菲朵正并肩坐在车内。

「你是……」

才人对着讶异的塔帕莎说道。

「我们来救你了！快！」

「啾咿！啾咿啾咿！真让人不敢相信呀啾！」

希儿菲朵大叫着抱住才人。

「希儿菲朵，变回龙让塔帕莎坐上去。」

「了解了啾！」

希儿菲朵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接着，它轻轻地叼起塔帕莎，把她放到自己的背上。

接下来希儿菲朵随便瞄了圣堂骑士们一眼，就自顾自地飞上天空。

事情演变到这个情况，原本躲在附近的同伴们也都跑了过来。

「才人！你没事吧？」

「太太太太……太……太棒了！才人！」

北花坛骑士和东蔷薇骑士团的骑士们开始一一没收圣堂骑士们的军杖，然后使用链金将其融化，或是将杖折断。卡洛只能不甘心地低声说道。

「你们这些家伙……这可不只是异端行为了！给我记住！不只是你们，连你们的所有亲戚我也要全部送上宗教法庭！连坐九族！」

把维托里奥抓来当人质的卡斯特莫雷不屑地对着放话的卡洛回应。

「很遗憾，我可是孤家寡人呢！」

虽然同伴们把军杖一根接着一根破坏……然而这些毕竟是从两支中队没收来的杖。光是要让这些杖无法使用，就必须花费不少时间。

「全部集中到一个地方然后烧掉吧。」

万一遭到追击那可不妙。必须趁着我方还掌握优势时，以周密的做法来运作才行。正当他们忙着从圣堂骑士手上取走军杖时……

上空传来希儿菲朵的惨叫声。

「啾咿啾咿！」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只风龙从遥远上空如闪电般急速下降，并撞上了希儿菲朵。

接着风龙追赶着摇摇晃晃的希儿菲朵，试图抢走它背上的塔帕莎。

「朱利欧！」

看到骑在风龙背上的人物，才人不禁叫道。可以驱使所有动物的温道夫——神之右手驾驭的风龙正使出俐落的动作，打算一口气抓住希儿菲朵。

「快往这边逃！」

也不知道这喊声有没有传达过去，总之载着塔帕莎的希儿菲朵开始试着全速下降。然而情况并不顺利。朱利欧的亚兹洛展现出如同老鹰般的迅速动作，一张口从希儿菲朵的背上抢走了塔帕莎。

手上没有魔杖的塔帕莎只是个普通少女。她完全无法抵抗，只能任其摆布。叼着塔帕莎的亚兹洛用力挥动翅膀，往罗马利亚的方向飞去。

「啾咿！」

希儿菲朵滑降到才人面前。

「可恶！」

才人愤愤骂了一声，接着跳上希儿菲朵的背部。

「我也要去！」

当希儿菲朵正准备起飞时，露易丝也跳了上来。接着，连齐儿可也跟来了。

「三个人太多了！」

「光靠着连个『飘浮』都不会使用的你们，要怎么打啊！」

这话有道理。才人点点头，用力吼道。

「希儿菲朵！快追！」

希儿菲朵「啾咿！」叫了一声后，飞往空中。

「快！万一被他逃进罗马利亚那就麻烦了！」

希儿菲朵用力挥动翅膀。而朱利欧的亚兹洛已经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点了。

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的卡斯特莫雷他们，还有救皇和圣堂骑士等一行人一时之间楞在原地发呆……但很快就各自跨上马匹或天马，开始追逐两只风龙。

「可恶！那家伙真快！希儿菲朵，你不能再飞快一点吗？」

「这已经是全力了呀瞅！」

希儿菲朵虽然和亚兹洛一样有着风龙的特质，但它还是只幼龙。当然追不上由「温道夫」朱利欧所驾驭的风龙。

「这样下去，会被他们越过国境啊！」

前方可以看见庞大的山脉。那正是火龙山脉，往东西方向延伸并切割哈尔凯尼亚大陆的山脉……而这道山脉的另一边，就是罗马利亚。

当火龙山脉进入众人视线范围的那一瞬间，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可以看到塔帕莎脱离亚兹洛的嘴部，开始往下坠落。

「才人！塔帕莎她！」

亚兹洛转了个弯急急往下飞去，再度把塔帕莎含在嘴里。由于这个弯转得相当勉强，导致亚兹洛的速度大幅变慢。

「那孩子，是故意挣扎掉下去的吧。」

齐儿可低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让才人胸口一热。一个不好，她说不定会摔死……即使如此，塔帕莎还是投身于半空之中。

自己等人怎么能浪费这个她赌命制造出来的机会呢！

「上啊！希儿菲朵！」

希儿菲朵迅速缩短了彼此的距离。虽然亚兹洛想要加速逃离，然而速度却无法提升。

「希儿菲朵！撞过去！」

「我知道了啾！」

希儿菲朵使劲全力撞向亚兹洛，然而却被它俐落地闪开。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已经拔出武器的才人跳了起来。他用左手抓住亚兹洛的爪子，再配合亚兹洛绕圈的动作甩高身体，跳到了它的背上。

接着在朱利欧做出反应之前，才人就捞起他的领子把刀架了上去。

「给我降落！」

然而朱利欧却一派从容。

「正好，你也一起来观赏吧。」

「扯什么鬼话！」

才人怒吼。

「真是的……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不肯听别人说话呢？」

「那是因为你们总是自己随便乱搞！整天只会说什么圣战之类的梦话！反正你快点给我降落！」

朱利欧似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操纵亚兹洛降落。

一回到地面上，才人就冲向塔帕莎。

「塔帕莎！」

「……没事。」

把塔帕莎交给齐儿可之后，才人再度转身面对朱利欧。

「喂，朱利欧。」

「什么事？」

「我有话问你。」

「正好，我本来就有在想要找你好好谈一谈。」

「为什么一定要打什么『圣战』？什么鬼圣地干脆丢着别管不就得了？」

听到这话，朱利欧就露出了彷佛在教导成绩欠佳的朋友般的神情。

「因为我们必须要整合为一呀。你也动动脑吧，为什么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了六千年的战争？明明追本溯源来说，大家都属于同一民族，结果却为了无谓的领土争夺或面子问题而流了不少鲜血。」

「这我哪知！」

「这是因为人们处于失去『心灵寄托之处』的状态。在『圣地』被异教徒占领的状况下，你要人们信仰什么才好呢？」

「所以就要去对精灵发动战争吗？」

「没错，他们非法地占据了本来应该是我们所有物的土地。」

「……真是受不了，居然光是为了这种理由！」

朱利欧盯着才人瞧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啊哈哈！你干嘛这种表情！」

「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其实我也那么想呀，光凭那种理由就要打仗，根本是没完没了。什么圣地根本丢着别管就好。比起那种事情，和女孩子一起玩乐不是有趣个几百几千倍吗？」

「你说什么？」

才人脸色发青。这家伙……是在耍我吗？

「至今为止的『圣战』也是一样。也没弄清缘由，只是因为觉得一定要夺回『圣地』，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精灵发动战争。光靠那些成员组合根本不可能获胜。我们的祖先们到底上演过多少次让人惨不忍睹的败战戏码呢？」

「你……是把我当白痴吗？」

才人一时怒火中烧，抡起拳头想要殴打朱利欧。然而朱利欧却轻易地闪过了他的攻击。

「喂喂，别为了这点小事气成那样啊，真是前途堪虑。」

才人以充满痛恨的眼神瞪着朱利欧。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把别人当成什么？总是这样把人当白痴耍着玩！该不会认为周围的人全都是自己的棋子吧！」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那样想呀。」

「骗子！那个据说是塔帕莎她妹的女孩……就是戴上王冠的女孩，你到底是用什么花言巧语来欺骗她？居然让她背叛自己的姊姊，我看你们是对她下了药吧！」

听到这些话，朱利欧的表情稍微变认真了。

「药？说这什么蠢话，我怎么会去用那种东西。」

「那，你是做了什么？该不会……」

才人用力咬了咬牙。

「该不会是让她爱上你，并乖乖听你摆布吧？」

朱利欧摊开双手。以这个少年来说，这种拚命想要掩饰的态度可说相当罕见。

「如果真是那样又如何？」

看到朱利欧一脸欠揍地讲出这种话，才人简直气炸了。

「你这混帐……真是人渣！居然利用爱上自己的女孩……实在是个人渣！真不知道你们的神要是得知这件事会说什么呐！」

听到这话，朱利欧的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

他眼神一变，平常的冷笑也完全消失。才人就像是在鄙视他一般，歪着嘴角开口说道。

「我是在说，你们这些人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或者你想告诉我，只要是为了神，即使利用爱上自己的女孩也没关系？」

朱利欧迅速行动，使出全力打了才人一拳。才人整个人往后重重地摔了出去。

「你干什么！」才人一站起来，立刻把手伸向武器。

「想干架吗？」

「你说我的良心怎么样了？」

朱利欧毫不畏惧，再次向才人挥拳。

「这混帐……」

原本想拔刀的才人在行动前注意到朱利欧的表情。那是气得失去理智的表情。平常那种似乎瞧不起人的语调也已经不复存在。

「你……打算空手跟身为甘道夫的我挑战吗？不打算利用动物？」

才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总之，朱利欧似乎已经豁出去了，那么，自己也不能对赤手空拳的人使用武器。

才人站了起来，把刀丢了出去。露易丝慌慌张张地帮他捡了起来。

「才人……」

「什么我的良心怎么样……你这家伙又懂个什么！」

朱利欧已经恢复成小时候还在当孩子王那时期的语气。

才人用左手防御住朱利欧的拳头，接着立刻毫不犹豫地挥动右手扁了过去。至今为止他受过多次的格斗训练，经历过的实战也不在少数。即使不使用甘道夫的力量，才人也有不会打输一般人的自负。

然而，朱利欧在格斗方面也算颇有一套。他轻易避开才人的拳头，反过来踹了一脚还击。才人抓住他踢过来的脚，使尽全力把朱利欧往地上压。接着他跨坐到朱利欧身上，对着那张端整的脸蛋饱以老拳。

不过才人的优势并没有持续多久。朱利欧很快就抬起脚，巧妙地让才人反而翻倒在地。

两人间的互殴不断继续着。面对他们的气势与魄力，露易丝、齐儿可和塔帕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困扰地看着彼此。

朱利欧和才人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之后，才双双停手趴倒在地。不管是朱利欧还是才人，看起来都惨不忍睹。才人的脸整个肿了起来，连左眼都被盖住了。至于朱利欧则流着大量的鼻血，当然脸颊也是肿的。

由于他们赤手空拳殴打对方，因此双方的手也都红肿变形。两个人的小指都肿成了两倍大，连想要握拳都有困难。

才人一边呼呼喘气，一边开口说道。

「……你是脑袋有问题吗？到底在气什么？」

朱利欧似乎很辛酸地回应道。

「你啊，命真好。」

「哪里好？」

「可以无忧无虑地去喜欢别人。」

「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吗？我拚命努力不要去喜欢上她……结果到最后还是无法自制。即使如此我还是得去利用她。我的心情，你怎么可能了解！」

「那，别利用她不就得了？」

「你这白痴！」

「什么话！」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做这些！这些全部，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住在这个鬼地方上的你们才必须去做的事情啊！」

讲完之后，朱利欧就哭了。他用力地揉着眼睛，哭得淅沥哗啦。才人压根没想像过朱利欧居然会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利欧哭了一阵子，突然站了起来。满脸困惑的齐儿可和塔帕莎这时靠了过来，对着他和才人施展着不甚高明的「治愈」魔法。虽然两边顶多都只能稍微止痛，却让情绪也跟着有些平复了下来。

朱利欧喃喃开口说道。

「已经够了。我管你们这些人会怎么样，住在这里的那些家伙也是根本随便怎样都好。你们就尽量去争夺少少的土地然后去死吧。」

「朱利欧，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露易丝以诧异的语气发问。

「你们看就知道了。」

朱利欧没好气地回应。

「知道什么鬼啊！」

当才人冲向朱利欧的那一瞬间……

地面开始摇晃。

依然把维托里奥押作人质的卡斯特莫雷一行追赶着才人他们。在骑马奔驰的他们后方，圣堂骑士们也保持着一定距离紧跟不放。

一直利用「远望」咒语来追踪风龙去向的贵族大叫着。

「喂！他们降落了！」

「好！」卡斯特莫雷等人也加快了速度。

当他们开始全速奔驰了十几分钟后……

地面开始猛烈摇晃。

「呜哇！是地震！」

震动相当剧烈，被晃得脚步不稳的马匹纷纷停了下来，甚至还有好几匹因为收不住脚步而摔倒在地。

「摇得真厉害！」

震动搏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唐突地停止了。

「这真是一场相当强烈的地震，我出生至今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规模的地震。」

卡斯特莫雷喃喃这么说完，被他架在前方，身上还被魔法绳索给捆得严严实实的教皇维托里奥突然开口说道。

「开始了呢。」

「什么？你说什么开始了？」

「『大隆起』呀。」

「那是什么？」

当卡斯特莫雷正在追问时，地面再度开始剧烈摇晃。这次的程度远比第一次来得严重。马匹纷纷卧倒在地，徒步的人们也都无法继续站着。这场地震的威力就是如此惊人。

「呜！」

卡斯特莫雷被自己的马给甩了下来，维托里奥也同样滚倒在地。卡斯特莫雷手脚并用地爬向维托里奥，地面彷佛波浪般不断上下起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托里奥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严肃地凝视着某个方向。

卡斯特莫雷也往同一方向看去。

这次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那是什么！」

基修和马里寇奴也因为剧烈晃动而用手撑住地面好稳住身子，这时他们注意到身旁的雷纳尔正一脸茫然地凝视着前方。

「喂！雷纳尔，你怎么了？」

雷纳尔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举起手指向前方。基修和马里寇奴注意到他指出的景象之后，两人都讶异得张大了嘴。

接着他们看向彼此，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捏住对方的脸颊。

「好痛！」

基修和马里寇奴都带着哭音开口道。

「……这不是在作梦。」

东蔷薇骑士、北花坛骑士、还有圣堂骑士们都忘记要提防彼此，只是出神地望着在眼前上演的大自然巨大惨剧。

一名骑士彷佛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道。

「说……说起来……听说阿尔比昂大陆本来是哈尔凯尼亚大陆的一部分……」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这种似乎会让内脏也随之震动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里。摇晃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才人以茫然的语气开口说道。

「山……浮起来了。」

远方的火龙山脉……整座山脉只要是视线所及的范围，全都逐渐升上天空。这是一幕甚至会让人觉得即使用「壮阔」来形容都不足以表示的光景。

就像是在发射火箭一般，「山脉」本身正在往空中爬升。这时终于有大量的沙尘吹向这边，周围变得如同夜晚般昏暗。

才人用力咳嗽着。

「那是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

朱利欧对着才人说明。

「那是『大隆起』。地底下长年间累积起来的风石，把附近的地面整个都顶了起来。」

「风石？」

那应该是可以让「船只」在空中飘浮的物质没错吧？据说是什么风属性先民之力的结晶之类……

「……嗯。这个哈尔凯尼亚大陆的地下，蕴藏着大量的风石。如果讲简单一点，风石就是魂灵之力的结晶。『魂灵之力』会慢慢地在地下结晶化，每隔数万年，就会开始像这样把地面拾起来。」

「『开始』像这样？」

朱利欧以疲惫的语气说道。

「对，不只是这里。现在蕴藏在哈尔凯尼亚大陆地底的风石，已经来到饱和状态了。不久之后哈尔凯尼亚大陆的地面就会像松饼翻面那样，到处都浮上天空。你懂了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前往圣地的原因。」

「为什么之前都没说！」

朱利欧似乎有点不屑地说道。

「脑袋死板到这种程度的你们，会老实相信我们说的话吗？没有亲眼见识到，笨蛋根本就不会相信吧！」

摇晃结束三十分钟后，教皇维托里奥和圣堂骑士与卡斯特莫雷等人一起来到了才人他们这边。

圣堂骑士们似乎也不知道今天火龙山脉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同样露出茫然的表情。

「吓到你们了吗？」

维托里奥对着吓得可说失魂落魄的才人们说道。

「那当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整座山被拾起的场面。」

才人这么一说，维托里奥就露出了笑容。

「浮上空中的大陆会慢慢消耗掉风石，最后将再次回到地面。阿尔比昂大陆就是过去的『大隆起』留下的痕迹。」

「哈尔凯尼亚大陆全体真的都会浮上半空吗？」

露易丝带着焦急表情发问之后，维托里奥摇了摇头。

「不……应该不会是全部吧。只是，根据我们独自进行的调查，预测到差不多有五成的土地都会像这样浮上空中。即使会产生误差，应该也会遭遇到相当严重的灾害吧。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之间，这个现象将在各地持续发生。」

「那，意思就是以后将会没有地方住？」

基修以惊骇的语气提问。

「没错。虽然这并不是一天两天内就会发生的事情，然而将来这个哈尔凯尼亚大陆会有一半以上的土地无法供人居住。那么一来，恐怕就会因为要争夺剩下的土地而发生无意义的战争吧？正是为了要阻止这个情形，我们才会领悟『虚无』。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夺回被『异教徒』占领的『圣地』。」

「圣地里……有什么东西吗？」

维托里奥干脆地回应。

「有始祖布利弥尔建造的巨大魔法装置。能与先民之力……魂灵力相抗衡的只有『虚无』之力。我们要带着四之四的力量，前去夺还圣地。之后才能赶走这大陆上的魂灵力……也就是我们即将面临的灾害。」

「这么……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告诉我们呢！」

才人握着拳头大喊。

结果维托里奥却讲出了朱利欧先前说过的话。

「你告诉我，谁会相信这样的说法？如果没有看到实例，人们总是不肯相信。而且只要我们说出来，你们又会告诉其他人吧？为了讨论『这些话都是真的吗』？如此一来消息就会传开，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惊慌。」

或许真是那样没错，才人心想。

实际上来说，要不是亲眼看过山脉浮上天空的光景，即使听到这些话，自己应该也实在无法相信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

朱利欧没好气地说着。

「我们是『认真』的，就是如此地『拚命』。只要是为了夺回圣地，无论什么都愿意做。那些话没有半分虚假。真是，你们还真顽固！老实说，本来希望你们可以从一开始就提供协助。为了要得到你们的信任，今天的『大隆起』，可以说是我们最后的王牌了。」

维托里奥握住才人的手。

「你们会协助我们吧？甘道夫，以及你的主人。我们想要在不远的将来中，留给子孙可以安心度日的土地。虽说是『圣战』，但一开始还是会进行交涉。如果精灵们愿意和平地把『圣地』还给我们，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万一不是这样而演变成战争，也是情非得已。毕竟我们应该也拥有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才人他们看着彼此。

不管是伊莎贝拉、卡斯特莫雷，或基修、马里寇奴、还有雷纳尔，甚至连塔帕莎和齐儿可都露出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毕竟这些话牵涉太广，太过出人意料，一时之间脑袋还无法跟上现实。

可是……山脉浮上天空，抬头一望只剩下如同云朵般的大小在空中浮游着。这个景象让众人感受到这番话的确是事实。

话虽如此，这依然不是能够立刻全盘接受的状况。

考虑到罗马利亚至今为止对自己等人做出的种种举动，让人无法立刻断言自己能够「提供协助」。

当才人正在烦恼时，露易丝握住了他的手。接着，她转身面对维托里奥。

「这件事不能光凭我们的考量就回答，希望能给予我们考虑的时间。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个条件。」

「请说。」

「首先，从今以后还请务必不要再对我们有任何隐瞒。」

「我答应你。」

接着，露易丝看向塔帕莎。

「其次，必须把王位还给正统的高卢女王。」

「这点我办不到。」

「为什么呢？」

「高卢乃是大国，如果承担者不是女王本人，就无法彻底提振全国士气，」

维托里奥以极为冷静的语气回答。

「那，塔帕莎她……」

才人一开口，塔怕莎就自己提出了答案。

「我要和你们一起行动。」

「这样好吗？」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追根究柢来说，戴上王冠也是为了要协助你们。虽然叫我这样做的人是罗马利亚派出的冒牌货……」

讲到这边，塔帕莎握住了才人的手。

「那么事情有结论了呢。」

维托里奥环视四周。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证人。我们在此终于互相分享真相，并成为真正的兄弟。愿神护佑我们的前途。」

四周的东蔷薇骑士团和圣堂骑士的成员们原本都以犹豫不决的表情望着彼此，不久之后还是开始握起对方的手，或是互相拥抱。

才人他们则以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望着这个情况。朱利欧一边揉着脸，一边对着才人说道。

「怎么，看你一脸无法释然的样子。」

「这当然。或者该说，想到得按照你们的计划来走，就会让我没来由地觉得不爽。」

「别说那种话，我们这边可也咬着牙做了不少退让耶。」

「你什么意思？」

「我们即使把你们除掉，然后再去找新的承担者也是可行的呀。」

「为什么你们没有那样做？」

才人一问，朱利欧就叹着气说道。

「因为产生感情了啊。」

「啥？」

「在一起并肩作战，还有互相对立的期间内，慢慢地就……虽然为了拯救大我必须牺牲小我，可是我们也没有坚强到能够随时都如此彻底冷酷。真是的，要是能变得更坚强，事态应该多少会好处理一点吧。」

才人看着朱利欧。

他的脸看起来相当凄惨，到处都肿了起来，还残留着血迹。平常那个冷静的帅哥，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接着……才人回想起之前朱利欧说过的话。

——可以无忧无虑地去喜欢别人。

这家伙……明明年纪跟我差不多，居然可以在心里藏着这种恐怖真实的情况下，表现出那么悠哉的举止吗？

才人想起朱利欧之前的眼泪。

这家伙居煞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可恶。」

才人骂道。

「什么东西可恶？」

朱利欧愤愤地瞪了才人一眼。

「总之，刚才对不起了。就是那个……说你的良心怎么了的那些话。不过你也有错啊，居然欺骗别人。」

「我不会再欺骗你们了。」

朱利欧没好气地回应。才人看着其他地方，对着朱利欧伸出手。

「这是要干嘛？」

「握手。不过这不代表我已经决定要协助你们了。」

朱利欧盯着才人的手看。好一阵子之后，他也把头转向其他地方，之后才握住了才人的手。

第十八卷 灭亡的魂灵石 第六章 破灭的魂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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